我做不到 為什麼偏偏是我呢?(2 / 2)

我咬緊牙,握著藍色戰刃的手顫抖不止。

她退了兩步,皺緊了眉。

【要來不及了,你要是再猶豫……】

“愛斯。”

他的話,剛好打斷了她。

我側過身,看著他再次仰起的頭,被巨人肌肉束縛住的手臂輕輕扯了扯。

他想…抱我?

可我的手中是會殺死他的武器。

“我不能…我不能這麼做。”

“我曾經不止一次結束你的痛苦,這次你也來了結我的痛苦吧…”

他想拉住我。

為什麼?

人在絕望的時候,是不會哭泣的。

隻會靜靜地看著。

他什麼時候…結束我的痛苦了?

我一直很痛苦嗎?

說不定有漏洞呢?隻是被漏洞影響了吧!

這個可怕的猜測讓我瞬間握緊刀,可我很快意識到,這隻是我在減輕自己心裡罪惡的借口吧……

沒有漏洞的氣息。

殺死身上存在漏洞的人,這種事我不是經常乾嗎?

有的時候甚至秉承著“寧可誤殺也不可漏殺”的愚蠢原則。

我為什麼…有了這種猜測卻下不了手呢?

心很痛,就像被生生剖開了一樣。

我完全轉向他,手中顫抖也隨之停了下來,慢慢地蹲下,抬手避開刀刃,極其不自然地抱了抱他。

隻能這麼做了嗎?

否則將有很多人,死在他手下…難道他被我砍下頭顱也是必然嗎?

疲憊的血液滑過肝臟,我垂下了眼。

“我…做不到。”

刀刃卻緩緩架到了他的脖子上,我卻再一次猶豫,怎麼也砍不下去。

為什麼非要我來。

為什麼偏偏是我。

【砍下去。】

“來吧。”

兩道聲音混雜在了一起。

熾熱的液體麻木地順著臉頰滑下,我閉上了眼,手中力道帶著戰刃劃開了一道血線。

我微微後退,看到他揚起了唇角,露出了少年時期才有的爽朗笑容。

可隻有一瞬間。

對不起。

對不起……

為什麼會這麼難過呢?

戰刃消失,我鬆了手,雙膝一軟,跪在了落下的頭顱麵前,他恢複了一開始的麵無表情,那雙毫無光彩的眼睛靜靜地盯著我,倒映出我這張罪惡的臉。

轟鳴聲逐漸停止,仿佛一切都要恢複平靜。

我低下身抱起那顆頭顱,將他舉至和我一樣的高度,與我平視,滾燙的鮮血沾在了衣服上。

蒸汽越來越燙,我沒在意,撥開黏在他臉上的頭發,又抬手輕輕替他闔上眼。

整個過程沒有一絲停頓。

身後照進一束光亮,巨人的齒關被撞破,碎片濺在了地毯般的舌頭上,金發碧眼的青年被鉤爪甩了進來,刹住腳步後難以置信地看著我。

“愛斯?你是愛斯嗎!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他的視線移向我懷中的那顆頭顱。

他背著光,我看到他臉上滑下兩道晶瑩,粗重的呼吸聲壓抑著抽泣,強忍著崩潰快步走來。

“阿諾…德?你……”

臉上濕潤一片,我站起身,看到了阿爾敏身後的身影。

她穿著破舊的衣服,抬起了灰色的眸子,淡淡地笑了。

誰?

那是誰?

我猛然睜開眼,這裡是希臘之牆的醫院,嗓子酸澀不已,整個枕頭都快濕透了。

感覺到手被人握著,我艱難的撐起身子,時間好像沒過去多久。

我大口地喘著氣,剛剛吞下安眠藥的窒息感還在大腦裡回味……

還有那顆…艾倫的頭。

艾倫趴在我的床邊,緊閉的雙目就像是在和什麼東西做鬥爭一樣。

他還活著。

…難道在殺巨人?

我坐起身,發現他把我的手抓的很緊,抽都抽不出來。

空著的手鬼使神差地探過去,我想確認他的存在。

可我突然好想大哭一場,而不是像個瘋子一樣對著無力回天的命運大笑。

能給予我懷抱的人已經死了。

想到這裡,鼻尖又酸澀了起來。

這是丟失了兩百年的親情,我憎恨他故技重施的剝奪,我還有這個世界的父親和弟弟,可我覺得缺少一人就是窒息的難受。

他貌似要醒了,微微皺起了眉頭,但我沒再怎麼注意他,隻是像十七歲的那年一樣,呆呆地望向窗外。

“這樣…就能解脫了嗎?”

可困住我的到底是什麼?

他撐起身子,我看到他眼角處的淚花。

“你怎麼哭了?”

好像擔心吵醒什麼,我說話的聲音很輕,夕陽投射的影子打在他身上。

他坐直身,揉了揉太陽穴,就是沒有要鬆手的意思。

“發現我變成一個很奇怪的人…在和黑眼睛的你說奇怪的話……”

他還沒說完,我的身體被人拽過,臉剛好貼在他的胸膛上。

“如果你想哭的話,就放聲哭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