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娜氣得滿臉通紅，想出聲抗議卻被弗蘭茲率先圈進懷裡捂住嘴。

“漢娜，冷靜一些。”

艾倫俯身抱起那脆弱的身軀，每一次的呼吸都沉痛不已，一下一下地剜在心上，窒息幾乎蒙蔽聽覺。

手緊緊攬住她肩頭，他低頭凝視著爬著血汙與裂紋的臉。

此刻，一抹蒸汽搖搖晃晃地從心臟前那猙獰深陷的刀疤裡鑽出，輕輕撲他臉上，仿佛一個擁抱。

空氣陷入死寂，也變得灼熱起來。

韓吉傻眼了一會兒，但很快反應過來，低聲囑咐道：“艾倫，把她擋住，現在的情況…絕對不能把她交出去。”

至少有底氣騙住他們。

她還沒有死。

艾倫懵懵的，想說的話到了嘴邊便被撞得七零八碎，隻得扯下披風快速裹住她。

“愛斯…她怎麼可能是…”

康尼呆愣地望著那已經沒有呼吸的屍體…竟然在冒蒸汽。

那是什麼意思，大家都心知肚明。

圍在四周的大都是104的同期，韓吉低頭觀察傷員情況，看到中央憲兵已經在指揮救助。

美名其曰是救助，其實是逮捕。

她斂了斂眸子，歎了口氣。

“看來是沒法好好談談了。”

弗利茲王抬眸望向屋頂：“還愣著乾什麼，調查兵團。”

艾倫伸手探了探愛斯的鼻息，即便她的身體已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修複，可她依舊沒有呼吸。

“怎麼回事，明明在恢複吧…怎麼沒有呼吸…”

他說的很小聲。

韓吉低頭，深知下一句話說不定會直接得罪這個權高位重的男人。

“是，但我懇求在此之前先將愛斯·格雷特的遺體交給她的家人。”

她大膽凝視著弗利茲，他倒是沒什麼表情，可站在他身後的羅德卻明顯不滿了起來。

“…你們敢違抗王的命令？”

韓吉揚起唇給他一個真誠的笑：“當然不，但也講點人情味嘛，愛斯的家人更希望見到她的女兒。”

“哼，那還是親自問問格雷特好了！你覺得呢？賈裡德。”

幾個中央憲兵守在賈裡德身後，他黑發淩亂，絲毫沒有貴族的氣勢，惡狠狠地剜了一眼旁邊的憲兵。

他並不回答，背對著弗利茲和羅德。

“格雷特，我在問你話，你打算和這些呆兵一起違抗我？”

弗利茲打了個很不合時宜的哈欠。

沒想到還有貴族，更何況留下來的不止賈裡德，還有另一個……

沃克家族的少爺，季諾。

他麵無表情，夕陽灑在他的發上，他抬手遮了遮，好像很不習慣。

“季諾，你知道怎麼做。”

羅德道了一句，青年微微皺起眉。

“是。”

他低下頭，拳頭握緊的刹那，眸子被腥紅覆蓋，紫光畢畢剝剝地在他身邊迸發。

“？？！”

一眨眼，他在黑氣與紫光下遁形，縮成一小團烏黑，子彈似的竄上屋頂。

“蝙蝠？！”

韓吉險些滑下去，她快速站穩腳跟，抬手將艾倫往身後擋了擋。

“這是…什麼東西！”

三笠衝到前方，修長的手指扣緊扳機。

黑氣擴散，人形從其中蕩開，金發從發根開始褪成雪白，他的視線緊緊盯著艾倫。

“要交給她的家人的話，直接給我就可以，你們想要與王對抗嗎？”

艾倫低頭看著她。

愛斯的話，會怎麼做？

她會把自己交出去。

但是現在，不能按她的慣例。

絕對不行。

他的手緊了緊，聽到了很微弱的動靜。

她在呼吸。

這真的太微弱了，小聲得不能再小聲。

剛剛微張的眼眸，此刻閉得緊緊的，好像忍受著巨大的痛苦，蒼白的皮膚被蒸汽悶得紅潤起來。

她還活著。

死亡般的沉寂燃起一絲希望。

“韓吉隊長！”

韓吉回過神，所有的話卻卡在喉嚨。

他抬起臉，那雙陰冷的紅眸幾乎要把他的頭顱剜出一個洞。

但他不怕。

“她在呼吸，她有心跳了。”

他特地說給這個怪物聽的，語氣裡全是喜悅和震撼。

隻要她還活著，她就不會被季諾帶走。

“愛斯…加油啊！快點醒過來！”

太好了。

他不再閃躲，翡翠般的眸子重新燃起焰光，勇敢地直視那雙可怕的眼睛。

蒸汽發出“哧哧”的聲響，慢慢地退去了、她緊閉雙眼，輕蹙起眉，宛如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仇恨。

他的目光被吸引，再次低下頭。

深淵藍眸猛然睜開，閃著詭譎幽靡的光，好像纏滿自由的羽翼，映入眼簾的是他眼尾的殷紅與刺眼的黎明。

她覺得奇怪，輕輕摸著艾倫的臉，替他拭去淚花。

“你怎麼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