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冥夜睜大了眼。
這是一個母親,對自己兒子說的話。
女人冷笑一聲。
【也難怪,我一看到你就想起跟那個老男人在一起的樣子,真惡心。】
腹部挨上好幾腳,他痛苦的將身體蜷縮成一團,可頭發又被揪起,幾個清脆的巴掌狠狠蓋在臉上。
父親站在門內,冥夜瞥見他手裡握著一把菜刀。
【沒事了…沒事了……】
他滿臉鮮血,想要抱自己。
【不要過來!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那件案子後,冥夜對所有的成年男子有了恐懼甚至厭惡的心理。
父親苦笑了一聲,沒說什麼,隻是默默將屍體埋進牆內。
十二年的時光很快。
冥夜以為他馬上就要走出來了,也不再對父親那麼排斥。
但是,保護他十二年的人因為重病倒下,他實在湊不齊錢,眼睜睜看著父親咽氣。
【對不起。】
父親臨死前這麼說著。
要是能提前知道就好了。
他一個人為父親開了死亡證明,一個人去了火葬場,將骨灰撒進附近的石狩川,自己留下了一點點。
【你長大了啊。】
熟悉的聲音跨越十二年的時光刺進回憶,掀起排山倒海。
喉嚨一陣窒息,冥夜驚恐的看向聲音來源,那個男人衣冠楚楚,春風滿麵的看著他。
【你爸爸去世了啊?我很抱歉。】
雨夜,絕望。
——不要再說了。
——住嘴啊!
他落荒而逃,在連續兩天看到那個男人後,選擇了報警。
但是男人背後有雄厚的關係網,不然也不可能隻有十二年。
他的反抗太微弱了。
他逃去了另外一個城市讀高中。
但是沒用,那個男人又跟來了,悄悄買通他的同學,在一個同樣的雨夜,拖著他做了與十二年前同樣的事。
——好惡心好惡心好惡心好惡心好惡心。
男人有十足的準備,錄了下視頻,他要是敢報警……
學校座位上也貼上了很多很多臟話,所有人的臉上都畫著一個“x”。
所以他選擇了奔赴死亡,因為這是世界上唯一接受他存在的東西。
他墜入石狩川,河水迫不及待的鑽入口鼻,奪取所有視野與聽覺,緊緊的拽住他。
無意間,他好像回複了十二年前的擁抱。
但是,他又沒死。
不,應該說死了一半。
介於生與死之間,拋棄過去,看不見未來的人,沒有固定的□□,隻有一個孤零零的靈魂。
他如願以償有了占卜的能力,窺視天機,計算未來。
【和我們一起活下去吧。】
審判長為他披上蒼白的衣袍,給了他十幾年來的第一個擁抱,輕聲細語的安慰著。
【完成…“大業”。】
【我們就是你的家人。】
他不知道自己怎麼想的,好像生前的事情都變得模糊起來,他有時甚至會懷疑自己是否真的作為人類活過。
這些和他穿著相同的人,都有著不堪回首的過去,擁有相對應的異能力。
——是絕望的產物。
冥夜跟著他們殺了很多很多漏洞,卻遲遲得不到滿足。
他們最大的敵人是一個叫愛斯的怪誕蟲傀儡。
——史無前例的大魔頭,坐擁操縱時空的力量、十分難纏。
他沒有真正了解過這個叫愛斯的敵人,審判長說她是畏罪自殺的可憐蟲。
他們逼愛斯離開那個世界,又分出幾個不起眼的同伴,暗算了帕拉迪島,逼迫艾倫·耶格爾走上絕路。
愛斯親眼目睹那個怪誕蟲實驗品裡的惡魔死亡後,毫不猶豫以自己的生命為代價,將領域擴散至整個時空,驅逐所有臟東西。
低賤的傀儡和充滿神性的實驗品,冥夜隻知道這兩個不可饒恕的人曾經有過一段戀情。
審判者費了很大的勁才給愛斯造成精神上的刺激,想逼迫她投降,沒想到是火上澆油,直接敗北。
這樣的話,存在的意義就會被否決了。
但他不了解她,也不知道愛斯是不是真的畏罪自殺。
審判長狠心獻祭出了五個同伴,整個時空回到過去,隻有他們和怪誕蟲保留著記憶。
怪誕蟲到底是什麼,他也說不清楚。
他被愛斯抓住了,也是他第一次正麵接觸“史無前例的魔頭”。
隻是這個未來的魔頭…好像跟自己想的不太一樣,竟然跟他講條件。
頂著一張人畜無害的臉,一邊說要幫他補齊遺憾,一邊毫不猶豫的揭開他深藏百年的傷疤。
傷疤溢出新的鮮血。
【你沒能殺掉想要殺掉的人。】
在那雙深藍色的眼睛下,冥夜藏不住任何秘密。
他鬼使神差的同意了。
現實與夢境席卷在一起,他悄悄捏緊小刀,在雨夜奪走那個變態生為男人的樂趣。
他做的很熟練,好像隻是重複著數百年不斷做的事。
【你就是這個世界最惡心的漏洞。】
他爽快的咒罵著,一刀一刀的刺在那柔軟的身軀上,聽著悅耳的哀嚎,欲求不滿。
他貌似明白了,愛斯·格雷特和他們本質的區彆。
她的心還是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