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出去。”

“不可以，你得留在這裡，外麵的世界很危險。”

“哦，你這是虐待殘疾人。”

她下意識的回答，彎起一個極其惡劣的笑容。

“琳娜，她的記憶真的消除乾淨了嗎？”

“當然，這隻是她靈魂的本性。”

愛斯向前低了低身子，身上原來也纏有鎖鏈，整個人都嵌在後方的岩石裡： “原來是蓄謀，真沒禮貌。”

“愛斯，這裡很安全，你呆在這裡就好。”

話音落下，最後一點光亮消失。

“剛剛從死亡裡清醒的愛斯·格雷特，並不愛任何一個具體的人，她所愛的是人類這個群體。”

“她無法從人類的軀殼裡真正脫離，內心猶豫不決，所以才會帶來這麼多麻煩，Zero的選擇從頭到尾就是一個錯誤。”

“不過沒關係，她現在的選擇是正確的，人類這個群體本就應該毀滅。”

“就像她之前做的，將摧毀她人生的罪人變為藝術品，就如同這個黑洞一樣。”

碎石滾落到女生的腳邊。

“她很不穩定。”

蜿蜒的深藍色細線如同人類的血管，深深嵌入地麵，仿佛是順著黑黢黢的鐐銬，從人體內生生拽出來的一樣。

“放開我。”

Black hole的【中心】垂著腦袋，低聲警告。

語氣不似之前的輕佻，她劇烈掙紮著，每一步動作都讓地麵顫抖，好像要把整個黑洞掀翻。

“下賤之人，聽不懂人話嗎？”

“哦，順帶一提，性格也會很不穩定，”琳娜望著她，很平靜的解釋：“她現在隻是一張白紙，會有什麼樣的發言都不奇怪，你們不必理會。”

“果然還是吃掉她比較好吧。”

鴉色的頭發亂七八糟的垂落在胸前，愛斯望著自己的腳尖，再次試圖掙紮。

鐐銬滾燙，卻沒有在她手上留下傷口。

“這裡是哪裡？”

“這是你最完美的作品。”

愛斯抬起半邊是黑色溝壑的臉，深藍色的眼裡被蒙上一層灰塵。

“那你是誰？”

“期待這個作品的人之一。”

好像有人捧住了她的臉，在她耳邊低語。

“請好好完成這件作品，大家都很看好你。”

好黑。

她閉上那雙渾濁的眼睛，緊緊蹙起的眉眼緩緩舒展開。

燈光灑在頭頂，她獨自坐在畫板前，止不住顫抖的右手蘸著鮮紅的顏料。

筆尖落在紙上的瞬間，猛然劃開一道血線，好像要把什麼東西撕裂開來。

愛斯不是沒有從鐐銬上掙脫下來的時候。

黑洞的構造本來就不夠穩定，黑色的長袍罩在她身上，襯的她脫離怪誕蟲後的身體更加營養不良。

鎖鏈乒乒乓乓的拖在地麵，她赤腳走在冰冷的地麵，脾氣格外火爆。

“滾開！”

雖說是一張白紙，但白紙終究被折成了海膽的形狀，見誰就刺。

審判者不敢將她弄受傷，儘管技能五花八門，但都會被看上去弱不禁風的愛斯一巴掌扇倒在地。

“我說，我要出去。”

懲罰的印記並沒有消失，右眼縮成一點的血紅，與灰蒙蒙的左眼死死盯著前方。

“愛斯，絕對不可以，作品還沒有完成。”

“你們是誰啊，我為什麼要做這麼無聊的東西？”

屬於她的作品，所以怎麼摧毀都沒有關係。

“愛斯·格雷特，你到底夠了沒有！一切事情都被你弄得一團糟，現在還要——”

血沫飛濺與尖銳的慘叫混雜在一起。

剛剛被開膛破肚的審判者用儘最後的力氣把匕首刺進心臟，快速換了個軀殼，默默遠離了她。

從石縫裡冒出的鐐銬，如同地獄裡的人們在祈求拯救而伸出的雙手，迫不及待地拽住愛斯的手臂，小腿。

她撕心裂肺的掙紮著，又被吊回去，白皙的脖頸被繞上鎖鏈。

顫動的地麵逐漸恢複平靜，滾落的碎石也在一點點拚湊回去。

“呼……”

黑暗中隻有她筋疲力儘的喘息聲，好像還有死死壓抑在嗓子中的嗚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