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逢九的背後仿佛長了眼睛,就在我摔倒的那一刻,他轉過頭來,猛地停下了腳步,調轉方向向我奔來。
我原本想自己站起來的,但是看見溫逢九來了,我便將撐到一半的手收了回去,像一條鹹魚那樣趴在地上。
我真是個奇怪的人,在這樣的時刻,我想的是,鹹魚有躺著和趴著的區彆嗎?哪一麵才是躺著,哪一麵才是趴著呢?
還沒等我思考出答案,溫逢九將手穿過我的腹部,將我抱了起來。
我的姿勢從趴著變成了坐著,溫逢九問:“小憶,沒事吧?”
我搖了搖頭:“沒事。”
溫逢九分彆按了按我的肩膀、胸口、腹部和背部,問我疼不疼,我都說不疼,他才放下心來。
但他的眉頭還是緊皺著的,我道:“師兄,對不起,我又讓你擔心了。”
溫逢九道:“彆說對不起,你摔倒了,不是你的錯。”
我道:“地麵太滑了。”
溫逢九道:“是,地麵太滑了。”
我坐在地上,道:“身上全臟了。”
溫逢九問:“我陪你回去換衣服?”
我道:“還沒練完輕功呢,等練完之後再換吧。”
溫逢九又問:“你還想練嗎?”
“我想練。”我道,其實我一點也不討厭練功,我隻是懶得動,但一練起來,我就覺得很高興,不想停了。
溫逢九道:“那就再練半個時辰?”
我道:“好,這次換你來追我了。”
溫逢九點了點頭,我站起身來,拍了拍屁股,摸到了一手的泥,我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問:“師兄,我的褲子是不是很臟啊?”
溫逢九道:“是有點,但是沒關係,練完功就可以換了。”
“但是……”
“但是?”
我有些難以啟齒,道:“但是……這樣像不像是我上了茅房,然後用褲子擦了……”
溫逢九輕輕一笑:“不像。”
“真的嗎?你彆騙我。”
“真的不像。”
我有些猶豫,道:“要不還是你在前麵,我追著你吧。”我不想讓溫逢九一直看著我臟兮兮的屁股,像隻臟猴兒似的。
溫逢九突然要往下坐,我眼疾手快拉住了他:“溫逢九,你做什麼?”
“我也在泥坑裡麵坐一坐,這樣我們就一樣了。”溫逢九認真地說。
我吸了吸鼻子:“不成,我一個人的衣服不好洗就算了,不能讓你的衣服也不好洗。”
溫逢九道:“不難洗的。”
我想,溫逢九都願意做到這個地步了,我還有什麼可覺得不好意思的呢?他不會笑話我,他在乎我,他關心我,他想讓我感到自在。
我已經沒法不自在了。
我道:“不準坐在地上,我跑了,你快來追我。”說完,我腳步輕點,往前疾掠而去。
我不必回頭,也知道溫逢九已經追上來了。
我提著一口氣,丹田內氣浪平湧,摔了一跤之後,我不再擔心再次摔跤,或者將衣服弄臟了,反而更能跑起來,我時而躍上屋簷,時而跳下平地,縱躍自如,好不快意!
但我每跑出一段路,還是會回頭看看溫逢九有沒有追上來,雨落在我的睫毛之上,又順著我的眼睛滑下來,我覺得有些痛。
練完半個小時的輕功之後,雨剛好停了,我讓溫逢九看看我的眼睛,是不是發紅了。
溫逢九看了一會,道:“紅了。”
我問:“紅得很厲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