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拂衣道:“瞧你這記性。”
我道:“我記性好著呢,就是一時沒想起來。”
玲兒道:“既然如此,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賣掉我的頭發?”
我問:“好端端地,你為什麼想賣掉頭發?”
玲兒道:“因為有銀兩啊。”
蘇過秋道:“我們師門的銀兩夠用,不用你賣頭發。”
周遊道:“是啊,而且真要賣頭發換錢的話,也應該是我們這些師兄師姐先賣,還輪不到你呢。”
玲兒道:“我隻是覺得,頭發本來就沒什麼用,剪了賣掉還一身輕鬆。”
慕拂衣道:“你可是小姑娘啊,頭發怎麼會沒什麼用?我給你編的辮子多好看啊。”
玲兒道:“我在家的時候,爹總說我和姐姐們的頭發礙事,掉得到處都是,不好打掃,麻煩極了,若不是為了我們以後嫁人,他真想一剪刀把我們的頭發都剪了。”
我道:“那是你爹的錯,他自己也掉頭發,說不定頭發掉得最多的就是他,還在賊喊捉賊呢。”
慕拂衣道:“是啊,玲兒,你爹不是個好爹,你可千萬彆將他的話放在心上。”
玲兒道:“放心吧,我知道他不是好爹,不然也不會把我賣掉了。”
我們說著話的時候,不知不覺,手上的竹筐已經滿了,慕拂衣道:“好了,這些花已經夠了,快住手,不然它們真的要禿了。”
我們都收了手,今日恰好是個好晴日,我們直接將竹筐放在屋頂上麵,跟著新鮮的花一起曬太陽。
我想到了一個奇怪的問題,道:“曬太陽,會讓花變成乾花,但人卻不會變成乾人。”
蘇過秋道:“因為你不會一直曬,不然你也會變成乾人。”
周遊道:“是啊,你要是一直坐在屋頂上,不要下來,曬夠十日,不可能不乾。”
他們的話讓我不斷聯想,我一想到我整個人的水分都沒有了,變成了一具乾癟的屍體,便覺得十分恐怖。
慕拂衣道:“什麼東西都是可以曬乾的,就看你肯不肯曬,比如魚曬乾了就變成魚乾了。”
玲兒道:“牛肉曬乾了就成牛肉乾了。”
我道:“你一說這個,我就想吃牛肉乾了。”
溫逢九問:“真想吃嗎?我去給你拿?”
我還沒說話,蘇過秋便道:“大師兄,可不可以順便幫我拿幾顆糖上來?”
我道:“不可以。”
蘇過秋道:“為什麼?”
我道:“因為我沒想讓師兄去拿牛肉乾。”
蘇過秋道:“可你剛剛不是說想吃嗎?”
我道:“想吃,但不讓師兄去拿,這不衝突。”
蘇過秋道:“我知道了,你就是不想讓我吃,所以不讓師兄去拿,好你個小憶,簡直就是豈有此理。”
我衝蘇過秋做個鬼臉,道:“我原本是想自己去拿的,但你既然這麼說,我便不幫你拿糖了。”
蘇過秋道:“小憶是個好人,不會這樣對四師兄的。”
我道:“聽不見,我隻記住了‘好你個小憶’以及‘豈有此理’。”
當然,我隻是開玩笑而已,我跟溫逢九跳下屋頂之後,還先去給蘇過秋拿糖了。
我將蘇過秋的糖揣進懷中,想繼續往前走,去拿牛肉乾的時候,溫逢九攥住了我的衣袖。
我停下腳步,問:“怎麼了?”
溫逢九從背後伸出手來,手心裡麵放著一朵黃色的野花,他道:“小憶,這是我剛剛摘的,送給你。”
我接過那朵小小的黃花,覺得那比我今日摘的所有花都要好看:“謝謝你,我很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