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馳的地鐵發出轟隆隆的震顫聲,車廂交接的門上方,電子時鐘顯示:20:55。
最後一班地鐵,車廂內乘客零星,空得隻剩風。
空蕩蕩的車廂中,鹿缺抱著書包低頭坐在座位上,餘光捕捉到一道陌生的視線,抬眼看去。
斜對麵,一名中年大叔衝他咧嘴一笑。
鹿缺納悶地眨了眨眼,濃密長睫如蝴蝶煽動翅膀。雖然頭上戴著黑色棒球帽,臉上戴著黑色口罩,但暴露在外的那一小部分肌膚白皙細嫩,眉眼精致,美貌根本擋不住。
這節車廂隻有他們兩個人。
大叔嚅囁了一下,說:“小兄弟,怎麼這麼晚才回家,小心路上遇到黑金蜥啊。”
鹿缺禮貌地回答:“沒關係,叔叔,待會兒出地鐵後我一口氣跑回家。”
黑金蜥是一種鱷魚大小的變異蜥蜴,通體黑色,眼圈一抹金色,爬行速度快,狡猾機警,牙齒尖利。這些年常在黑夜中出沒,咬人,甚至吃人。
加之這個世界夜長晝短,恐懼伴隨黑夜降臨,天黑後,人們要麼閉門不出,要麼乘車而行,連地鐵也在九點就匆匆結束運行。
大叔一愣,“咦,沒人接你嗎?”
鹿缺搖搖頭,“我父母去世了,我一個人住。”
“唉,真可憐呐。”大叔感歎著,重新不動聲色地上下打量他。最後視線落在那抓著書包的手上,皮膚白皙,手指纖細修長……呼吸一滯。
地鐵停下。
鹿缺背上書包,起身出門。
整個地鐵站空空蕩蕩,隻有一名安保人員不耐煩地瞪著出站的幾名乘客。
走出站口,鹿缺才發現身後似乎跟著人,停下腳步轉身。
慘白的地鐵出口光線中,大叔咧嘴一笑。
鹿缺納悶地問:“叔叔,你也在這下車嗎?”
男人快步走到他身旁,盯著他的眼睛說:“是啊。既然我們這麼有緣,要不,我送你回家吧。”
鹿缺想了想說:“不用了,我一個人回家就行,我跑得很快的。”
男人一把抓住他的手臂,“跑什麼跑,彆怕彆怕,叔叔送你,走走走。”
夜色中,一老一少邊走邊聊,大叔甚至友好地抓住了小朋友的手。
走了一段路,鹿缺看向路邊小花園,說:“叔叔,我走累了,我們去那裡休息一下吧。”
男人轉頭看向杳無人跡的花園,在黑暗中邪惡一笑,“行,我們就去那裡……zuo。”
兩個身影,一個纖瘦,一個高壯,在夜色中緊挨著朝寂靜無人的花園中走去。
路邊的人行道,空空蕩蕩前後無人,馬路上的車子飛馳而過。
沒有人會留意夜空下的花園裡此時發生了什麼事。
花園的一叢海桐後,突然響起一聲慘叫,接著是拚命掙紮撲騰的響動聲。
昏暗的路燈光線下。
鹿缺背著黑色休閒包,冷漠地看著男人被三隻黑金蜥撕咬。嘴巴因為劇烈的疼痛已經發不出聲音,身體無力地顫抖著,渾濁的雙目驚恐地睜到最大。
鹿缺蹲下,拍拍腳邊一隻正賣力撕咬獵物的黑金蜥說:“彆急,慢慢吃。”
被摸的黑金蜥搖搖尾巴回應,腦袋奮力一甩,終於撕下了一塊腿肉,香噴噴地嚼著。
三條黑金蜥大快朵頤。
鹿缺站起來,看向縹緲的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