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看著沈執荑肆意的笑,他已經很久沒見過這般鮮活的沈執荑,這樣自在得像隻小山雀般靈動的她。
但李存並沒有覺得開心,他反而有種恐慌感。能夠被困住的是生無可戀的沈夫人,而那個過得快活的沈執荑不會。
山雀是金絲籠鎖不住的,就算碰得鮮血淋漓,它終究都是要掙脫的。
李存還想再試圖說什麼來打壓沈執荑,卻聽到匆匆趕來的小廝的話:“世子,葉使君找您有要事相商。”
他聽到這話想起前不久托葉之玄呈給陳習彧的乾謁詩。一想到是這事有回應,他有可能升遷,他哪裡還顧得上生沈執荑的氣。
李存想拉沈執荑的手,被她避開也沒惱:“我有公務得去太守府,夫人不若先回沈家去。”
“我不。”沈執荑直接拒絕了李存。
她想看花燈,想在人來人往的街上逛逛,今日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她都要看花燈。
李存拗不過沈執荑,他也不敢讓葉之玄多等,隻得吩咐夏橘:“看好夫人。”
沈執荑等李存走了,就在街上漫步,她讓小廝們都留在馬車邊等著。
她其實也不想讓夏橘跟著,但夏橘最近總是一刻不離自己再加上有李存的吩咐,她肯定是甩不掉的。
沈執荑忽略身旁的夏橘,自己玩自己的。因為從未見過這些場麵,沈執荑看什麼都新鮮,她腳步輕快,走過任何一處地方都像稚童般停留駐足。
她會被打鐵花的絢爛場景震驚得不自主睜大眼,也會覺得有趣般伸出腳踢冷卻後的鐵水。
真有趣啊,原來這才是好玩的新春,難怪人們都說佳節,確實是擔得起“佳”字。
夏橘跟著沈執荑,她也不知道夫人為什麼看什麼都新奇,這些不過是最尋常的東西而已。
沈執荑見到畫糖人的老伯,問他買了兩個糖人,把其中一個遞給夏橘:“給。”
“奴婢……”夏橘想拒絕,但沈執荑已經把糖人塞進她手中。
沈執荑從前其實是最不屑身份地位的。憑什麼李存、王潤這種人生下來就是高門貴子,而自己一出生就是賤命。
人人都說她是高攀,所有人都試圖打壓她,說她是不配。
這些年,她自己似乎都承認自己的卑微,但她心裡還是覺得自己和彆人沒什麼兩樣。
她,李存,夏橘歸根到底都是人,為什麼就是要分個高貴與低賤。
沈執荑心裡想著天道的不公,又滿眼都是繁華景象。夏橘也跟在後麵拿著糖人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主仆兩人都沒注意到有人跟著他們。
不遠處的馬車裡,王潤掀開簾子向這邊看過來,他語氣滿是不悅:“怎麼還不動手?”
這群草包,他都讓人以葉之玄的名義支開王潤了。
下人都知道王潤的脾氣,連忙小心道:“這街上人來人往,如果貿然下手,怕……”
“怕什麼?”王潤忘了自己手上的傷,不小心一激動就按到了舊傷,疼得“嘶”了一聲:“我在上京都沒有怕的人,還會怕他小小的縣公府?”
如果沈執荑順勢答應王潤,他也不會有如此反應,但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這般不識好歹的女人。
他今天晚上就把她給要了,然後再讓人把她丟到大街上,看她此後還怎麼活。
不過這女人生得確實美貌,她若是願意說幾句討饒的話,自己也能放她一條生路,帶她進京做外室也未嘗不可。
王潤在馬車裡等得不耐煩,喊了幾聲小廝的名字沒得到回應,就想著掀開簾子,結果還沒掀開就被人拉下了馬車。
直到他眼前又是漆黑一片,王潤才想起前不久痛苦的回憶,他連忙大聲道:“壯士饒命。”
前幾天被喬家人欺負了,他上門去討說法,結果連門都沒進得去。
他想著回京再給父親告狀,結果父親倒是先寫了封信讓他不要招惹喬家。說是喬家受陛下看重,自己彆去沒事找事。
最重要的是……上次他是真被打疼了,雖然沒什麼重傷,但卻格外的疼。
王潤求饒的話還是沒用,反而被揍得更慘。
行月見王潤奄奄一息躺在地上才離開。
王叔剛跑來給主子稟告王潤這次又心懷不軌,眼下還在等著主子給他下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