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她怎麼樣了?”
連珈裕站在病床邊問連濱她的情況,臉色帶著一絲凝重。
“小姑娘現在發著高燒,身上還有多處外傷,有沒有骨折一會還要進一步做具體檢查,要先留院觀察幾天。”
“還有,最好聯係一下她家長,讓她家人報警處理。”
連濱看了一眼他外甥,語氣稍嚴肅:“這事跟你沒關係吧?你和這小姑娘認識?”
“不算認識,隻見過兩麵。”
“那你怎麼和她在一起?不是你送她來的醫院嗎?”
連濱今晚剛下手術台,晚餐都還沒吃就接到了他的電話,第一次罕見他語氣帶著著急,說有個人昏迷失去了意識,叫他來看一下。
連珈裕淡淡地瞥了一眼病床上的人,隨意地回他:“路上撿到的。”
好一個路上撿到的,他這外甥真把個性刻進DNA裡了。
連濱拍了拍連珈裕的肩膀,交代他:“我等下還有一個病人要檢查,等會她要是醒來了就讓她聯係她家長,沒有醒的話今晚我找個護工照顧她。”
“不用,我在這。”
連濱露出驚訝的表情,真是稀奇了,他這外甥什麼時候變這麼好心了?
他挑眉:“你們真的隻見過兩麵?”
連珈裕懶得理他,直接把他推出門外,無情地關上了門。
關祈感覺自己身體輕飄飄的,好像要飛起來一般,大腦明明有意識卻始終睜不開眼,那些困在兒時的至暗記憶,化作了一場又一場的醒不過來的夢魘,把她拖入無邊的黑暗地界。
她吃了退燒藥,捂出滿頭的汗,幾縷被打濕的發絲粘在她異常蒼白的小臉上,眉頭緊皺著,看起來睡得很不安穩。
連珈裕用手指挑開她臉上的發絲,拿毛巾幫她擦拭臉上新冒出的冷汗。
他盯著眼前這張沒有任何一絲血色的臉,想起他今晚打開那扇門看到的場景,愣是見慣大場麵的他,也是被驚到了。
因為今天下午有“鐵麵王”的課,所以連珈裕逃了課去網吧打遊戲,玩到天黑出來時才想起自己的書包落在教室裡沒拿。
書包可以不拿,但今晚要玩的平板還在書包裡。
於是他熟練地來到他常常翻牆進來的那處地,好巧不巧,看見學校的校警正在那附近巡邏校園。
連珈裕在心裡暗罵了一聲,隻能饒遠路換了另外一處偏遠的地方翻進來,他落了地,剛要穿過那棟荒廢的教學樓時,就聽到了細微的聲響。
聲音很是微弱,他豎起耳朵,發現有人在裡麵……數數?
要是換作其他人,在如此夜黑風高的場景之下,早就已經嚇得拔腿就跑。
連珈裕從外麵打開了廁所門的那一瞬間,女孩毫無生氣地倒入他懷裡,她整個人如紙般輕盈蒼白,仿佛一個精致的瓷器隨時要碎裂掉。
“關祈!”連珈裕連喚了她幾聲,發現她沒有任何反應。
他觀察到到她校服上滿身的腳印,感受到女孩隔著潮濕的短衫在發著燙,更看到廁所裡麵滿地狼藉的惡臭垃圾和水漬,立馬就猜到她之前在這裡都遭遇了些什麼。
連珈裕的臉立馬生冷下來,不敢想象她被人關在這個鬼地方關了多久,直接當機立斷地把她抱起,送去了醫院。
他從小就討厭聞醫院的味道,常年一個人在家即使生了病也不去醫院,通常都是直接叫連濱帶藥過來給他。
可他不知道為什麼今晚留了下來,他想,可能是某一瞬間他在她身上看到了他過去的影子,可能他內心深處並不想看到她一個人被孤零零地丟在醫院裡。
連珈裕把她額頭上的汗都擦掉之後,剛要把毛巾拿下來換水,就被一隻小手給輕柔地牽住了。
“不要。”她緊蹙著秀眉輕喃著,也不知道是不要什麼。
她握得很鬆,連珈裕能輕易就甩開,可他沒能甩開,因為在那一刻,他能感受到她夢裡的脆弱和不安,就像牽住了最後的一塊浮木。
第二天早上,關祈被窗外的陽光刺醒,感覺自己像是大夢了一場,被抽空了身子一般,渾身軟綿無力。
她撐著身子坐起來,看到了不遠處靠在椅子上睡覺的人後,眼神愣住。
沒想到居然是連珈裕救了她。
原來昨晚關祈並不是產生了幻聽,而是真的有人來救她了,這個人還是有一陣子不見了的連珈裕。
“連珈裕。”
她喊了一聲,發現自己嗓音嘶啞極了,又叫了一聲才把他喚醒。
連珈裕睜開了迷蒙的睡眼,眼睛裡帶著血絲,和床上的關祈對視上後,才慢悠悠地起身。
他走過來無比自然地摸上她額頭,關祈被他這個舉動驚得往後縮。
“你、你乾嘛?”他們好像還沒熟到這個地步吧?
連珈裕的動作一頓,收回自己的手。
“昨晚你起了高燒,是我照顧的你,給你擦了臉、擦了手心的人也是我。”
聽起來像是在邀功,實則是在譴責她後退的動作,她才像是那個忘恩負義的沒心之人。
關祈內疚道:“謝謝。”
突然想到了什麼,她驚恐地看向自己身子,結巴道:“那、那我這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