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展鵬輝手心裡出了汗,他突然有些後悔跑回來了,可是不管怎麼說,他都是自己兒子不是嗎:“阿青你聽我說,爸在外地欠了點錢,我實在是,我實在是還不上了……”
“你離了婚又不用給我們生活費,隻照顧你自己怎麼還會欠錢?”
“我……”展鵬輝有些難以啟齒,凹陷的眼珠上開始浮上淚水,也不知道是緊張還是愧疚,或許兩者都有。
“你去賭了?”展嘉青猜測道。
“偶,偶爾賭兩把,但輸得不多。”
展嘉青再次上下打量他,牛仔褲鬆鬆垮垮的籠罩在腿上,整個人都瘦得不正常,露出的皮膚枯黃,還有一些斑駁的疤痕。
他不確定的問道:“什麼時候染上的?”天知道他有多希望他的猜測是假的。
展鵬輝沉默了一下,嗚嗚的哭了出來:“是我……是我對不起你們,我沒當好一個好爸爸……”
展嘉青一口氣滯悶在胸中,他感到一陣的無力與疲憊。
搭在沙發上的手慢慢握成了拳:“那你回來乾什麼?”大逆不道又無可奈何的話一問出,他的眼睛立馬就紅了:“我和我姐生活得好好的你回來乾什麼?還把那群人招回來!”
時隔三年,展嘉青的情緒再次失控:“你在外麵不管不顧那麼多年,一回來就衝我姐要錢,我姐高一輟學,現在在古南巷名聲爛了一地,每次隻有在晚上才敢回來,她都已經這樣了,你為什麼還不肯放過她?!”
展鵬輝哭得涕泗橫流,隻能一個勁兒的說對不起。
展嘉青胸膛劇烈起伏著,他姐的人生始終是他心裡的一根刺,這根刺不斷的提醒著他他有多無能,他欠了他姐多少……
展嘉青繞過他開門出去了,他不知道要去哪,他不確定自己要不要去報警,不管怎麼說那個人都是自己的父親,是他小時候能騎在肩膀上玩鬨的父親,他現在隻想暫時逃離那個窒息的地方。
他走進巷子裡,一抬頭看見幾個男人迎麵向他走來,心裡本能的響起了警鐘,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衝著他來的,他錯開那些人盯在他身上的目光,捏著手機腳步一轉向另一個巷口快步走去。
那幾人一見他要跑,也立馬抬步追了上去。
展嘉青打算把他們引出去,這幫人再大膽也不敢光天化日之下把他帶走,更何況這附近的人都認識他。
還沒走出去,身後淩亂的腳步聲突然停止,緊接著傳來一聲痛呼和咒罵。
他轉頭一看,許長空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他們身後。
“你們乾嘛呢,活膩了?”
那些人見他跟展嘉青一個年紀,也沒把他放在眼裡,直接衝他就是一拳。
嘎巴一聲,那人的胳膊在許長空的手下脫了臼。
這些人不過是在街上練的兩招,許長空是真的在部隊裡練過,打人又快又準又狠,沒幾下那些人就一個扶一個的跑掉了。
許長空甩了甩手上的臟東西,向他走來:“你不認識我嗎?電話不會打嗎?我要是沒給你打電話你是不是要自己死扛啊?”
剛才許長空打人的時候,展嘉青見左右也用不著自己,乾脆靠到牆上等他來解決。
他雙手揣在衛衣兜裡,全身的重心都放在磚牆上:“你怎麼在這?”
許長空看見他微紅的眼眶,怔了一下,想繼續責怪的話也說不出口了,他歎了口氣:“我托朋友查了下你爸的事。”他來就是跟他說這事的,不過現在看他,似乎已經知道了。
展嘉青看著他沉默了一會兒,沒問他查到了什麼:“你陪我呆會兒吧。”
展嘉青帶他到附近的網吧,他整個人陷在椅子裡,明明很頹喪的動作卻因為展嘉青的身高體長顯出了另一種獨特的好看。
他右手長長的搭在椅子把手上,左手手肘抵著把手,五指撐著頭,一直皺著眉,閉著眼。
許長空小心的觀察著他:“餓不餓?”
“不餓。”他的聲音有些低沉沙啞。
許長空又看了他一會兒問道:“頭疼?”
“想睡覺。”
“那你睡一會兒,過會兒我叫你。”
展嘉青沒說話,默認了,但動作卻沒變,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睡了。
見他沒動許長空也不敢靠回去,還留意著他的反應,過了一會兒展嘉青才終於像放棄了一樣後靠在椅子上,沒了手的遮擋許長空才更加看清了他皺著的眉。
展嘉青很煩,他心裡也有些難受,他知道現在不是問他接下來該怎麼做的時候。
他摸出一支煙叼在嘴裡,一邊拿手機翻找著聯係人,一邊往兜裡摸火機,點燃煙他深深的吸了一口,右手將火機揣回去後將煙夾在指間。
突然,指間的煙被人取走,他回頭一看,那支煙已經到了展嘉青右手,被他送到了唇邊。
在他在注視下,展嘉青輕輕的吸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