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嘉青一身黑色的大衣，裹著圍巾，手揣在兜裡，因為當過兵，他看起來挺拔了許多，但那身氣質好像什麼都沒有變，頭發留長了，很當年很像，他們好像隻是分彆了許久，各自成長，從來沒有說過再見。

一切好像是某人刻意保持原樣，在等某個人回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許長空的錯覺，他看見展嘉青好像很輕微的吸了一口氣，但動作太小了，許長空沒有往心裡去，他還看見展嘉青的眼睛裡出現了一層薄光，他沒看清，因為展嘉青垂下眸去，要幫他提行李，所以他也不確定那是不是被風吹的。

許長空這次休假時間不長，就沒帶多少東西，兩盒特產和一個包，他沒讓展嘉青拿包，看展嘉青堅持就把兩個盒子遞給了他。

展嘉青帶他去了一個火鍋店，夾菜的時候展嘉青注意到許長空左胳膊明顯有問題：“你身上有傷？”

“嗯，小傷。”胳膊中彈，受傷沒法訓練，他待著也無聊就直接請了探親假了。

“槍傷還是刀傷？”

許長空愣了一瞬：“槍傷。”

“換藥了嗎？”

“晚點去醫院換。”

“過年期間醫院人多，去我家，我給你換吧，你不是明天的高鐵嗎，在我哪休息一晚再走。”展嘉青是學醫的。

“好。”

許長空原以為展嘉青住的地方會是當年他租的公寓一樣是兩室一廳，結果沒想到是一室一廳的單身公寓。

展嘉青幫他找來洗漱用品後就去收拾房間，大概是讓他們睡一起了。

許長空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展嘉青正在茶幾前擺放藥品。

展嘉青回頭看了他一眼：“洗漱好了過來把衣服脫了我給你換藥。”

許長空坐在沙發上，把毛衣直接脫了，裡麵隻留一件他在部隊常穿的背心。

他的脖子上掛著一條鏈子，鏈子的尾端藏在了衣服裡，方方正正的一塊，光看鏈子展嘉青就猜出了那是什麼東西。

展嘉青頓了一下，拿遙控調高了空調溫度。

展嘉青的動作很輕，胳膊上的痛感甚至比不上展嘉青靠近時的心血上湧。

“痛就說一聲。”

“不痛。”

許長空看了他一會兒，又看了看他齊全的藥品：“你經常受傷？”

“不是，時常備著，要是身邊有突發情況好解決。”

這片居民區大多是流動人口，臨近年關，大部分回家過年，這裡反而比平常安靜了許多，關了燈，神經過於靈敏再加上環境過於安靜，臥室裡隻能聽見窗外時不時響起的風聲，還有被子木料摩挲的聲音，兩人都能明顯的感覺到對方久久還沒有睡著，但也都沒有聊聊天的打算。

早晨吃完早餐，展嘉青幫忙許長空收拾東西，準備送他下去。

“這兩年過年我都會去你家拜年。”展嘉青看著許長空反應不過來的模樣，平靜了一下又繼續說：“去看看小白。”

“哦，好啊，你不用送了，你今天還要上課，你趕緊收拾去學校吧，這裡離高鐵站也不遠。”

“十點之前沒課，我送你吧。”

展嘉青放假回家後一個星期就過年了。

展嘉琳和陳燁在一起了，但還沒有領證，陳家人已經把展嘉琳當成了自己家人，送房送車送錢，不過展嘉琳沒要。

大年三十的時候展嘉琳應該去陳家團圓，讓她把展嘉青也帶去，展嘉青當然不可能會答應，於是展嘉琳就沒有跟展嘉青說，三十的時候陪他在家團圓，初一再去陳家。

這兩年他一回家，每次都能看見姓陳的那個圍著圍腰在廚房陪他姐忙活，看見他總是比他先打招呼，比他熱情。

初一這天展嘉青跟那天他對許長空說的一樣，去他家拜年了，他上大學後嵐姨對他格外照顧，他上大學的費用靠的是助學貸款，嵐姨和他姐的錢他都沒要，但大一去報名那天，嵐姨帶著一個司機，他姐帶著陳，四個人大包小包的送他進學校，幫他安排住處，場麵浩蕩，知道的是家長來送入學的，不知道的以為是哪家千金出門了。

他剛到許家門口，許長空就已經在門口等他了，許長空難得回來，許家今年熱鬨了不少，展嘉青也跟著喝了一些酒。

周雪嵐給展嘉青安排了客房，許長空送他爸回房間後，有些不放心，敲響了展嘉青的房門。

許長空進來的時候屋裡一盞燈都沒開，他很快發現靠在天台上吹風的展嘉青。

“怎麼還不睡？”

“有點熱。”

“彆站太久，外麵溫度低。”

展嘉青悶悶的應他：“嗯。”

許長空盯著他的側臉看了他一會兒：“為什麼沒走？”

“嗯？”

“你不是說，你想去外麵嗎，為什麼還報本地的學校？”

“太遠了，不想去。”

“哪遠？”

“哪裡都遠，感覺出去了，就隻剩我一個人了。”

“要是有人陪你，你會想出去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