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陰天。
早晨看似曼妙的藍色日出原來隻是假象,真正折射到窗子裡還是霧蒙蒙的。無論是牛奶還是咖啡,都早已冷卻,散發不出一絲能供人存活的熱氣。
光腦亮起幽幽的藍色微光,帶著不同於以往十二次的些許轉機。時諾仔細的審視著光腦上顯示出來的內容,好半晌,他才在心裡否認了這是個惡作劇的選項。儘管已經回溯了這麼多次,但是時諾始終牢記自己外來者的這個身份,沒有迷失在這段時間裡。
他伸出手,點開那條堪稱貧瘠的消息的對話框,修長白皙的指尖懸在上空,叉掉又點開,是有些神經質的動作。最後他歎了一口氣,決定以不變應萬變。時諾坐了起來,想著一些有的沒的來打發時間。
沒有人可以真正的偷盜時間,就連擁有時間異能的時諾也無法做到。時間是一條長河,沒有始端,也沒有終點。如果想要創造出一個可以循環的時間節點,並且在龐大的時間洪流中成功定位,這絕對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辦到的事情。
時諾敢肯定,緋一定早有預謀。至少這個世界的存在,就是最好的證明。
這條自爆身份的信息給了時諾啟發,或許,一直以來他的思考方向都是錯的。如果緋沒有那麼在乎她擬族的皇的身份,即並不在意他時諾外在的上將軍銜,那麼...他有什麼值得緋來下手的地方?
時諾不自覺地撚著手邊柔軟的被角,陷入沉思。
如果說前十二次的失敗是因為他選錯了路...那麼究竟哪個選擇才是正確的?今晚是最開始的時間節點,或許...
時諾作為外來者,雖然緋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才讓他成為一個合理的存在,但是他終究不屬於這裡,根據時間的基本法則,他無法對比重大的人產生過多的影響,從而改變時間線的走向。
這段時間又偏偏是個閉環...時諾腦子裡的線索很多,但都不是他需要的。
緋到底想通過他知道什麼?
或者說這段時間有什麼值得她如此留戀?
時諾盯著空白的光腦想,或許他從來沒有真正的了解過所謂的‘緋’。
“叮——”
有新消息的提示音響起,時諾揉了揉已經有些僵硬的臉,伸出指尖點開,片刻後才露出一抹有些古怪的微笑。
看來這第十三次,終究是與眾不同的。
他墨色的衣擺起起伏伏,修長的身形在已然有些空寂的房間裡微微一晃,就好像一滴墨融入清水,越來越淺,直至消失不見。
“嗬,跳梁小醜而已,當不得真。”
嫋嫋的水霧雲煙在白皙的脖頸之間纏繞,他吸了一口‘冥府之路’,那杆黑煙槍上綁的紅穗子搖搖晃晃,豔的讓人眉眼發疼。
祝酒鴆沒骨頭的攤在黃梨花木的大椅子上,有一搭沒一搭的逗弄著盤在膝上的黑貓,似乎根本就沒聽懂那人說的話。
“我說祝老,您都這兒歲數了,還操心著呐。”祝酒鳩漫不經心的抬眸,緋色瞳孔深處是有些厭倦的探究,“如果真的不放心,就屠了時家咯,怎這麼多的廢話。”
那名被喚為祝老的黑影明顯一僵,深深的低下頭,“如果您真的給出‘祝酒令’。”
話音未落,隻見那隻本來懶洋洋窩在膝上的小黑貓像是被什麼刺激到了一樣,驟然就炸起了渾身的毛,但還是不敢從那華麗的黑色軍裝上跳下,氣氛緊張到了極點。
“夠了。”
祝酒鳩放下手中的煙槍,趕走小黑貓,走到跪著的黑影身邊,輕輕蹲下身直視著祝老已經有些灰白的發絲,驀的一笑。
“三千丈清愁鬢發,五十年春夢繁華。晏分煙,你還記得你當初的承諾嗎?”
晏分煙抬起頭,竟然是一張溫文爾雅可卻過分年輕的臉,灰發垂下,說不出的詭譎之感。他沒有回答祝酒鳩的提問,反而站了起來,兩人對峙。
“小九,你還記得你當初的樣子嗎?”
祝酒鳩麵對這樣的晏分煙卻沒了剛才那種氣勢,煩躁不堪,紅眸裡不再是紅酒一般深沉而優雅的矜持,而是滔天的血紅。看到那個人身上不自覺所流露出的憐憫,他終於再擺不下去那張玩世不恭的樣子,
一提手將晏分煙拎了起來甩在牆上,“彆叫我小九!”
整間屋子好像都在顫抖。祝酒鳩的雙S精神力衍生異能,[春睡重]。
名字很好聽,但是這貴族圈誰人不知,一旦‘春睡’,這八成可就醒不過來了。
祝酒鳩身上的黑霧驟然散開又收攏,最後卻全都小心翼翼的回歸本體,竟給人一種是害怕傷害到他的錯覺,又好像是在積蓄力量,等著給那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最後一擊。
他將他摁在牆上,血紅的雙眼緊盯著晏分煙,年輕的家主完美無瑕的麵具似乎是被人狠狠撕下,露出裡麵那個瘋狂而又偏執的瘋子。
晏分煙驚了一驚,倒不是因為他略顯癲狂的姿態,隻是沒想到祝酒鳩的反噬已經如此嚴重了。
他沒有反抗,任由小九發泄,隻是眼中的悲憫之色越發濃鬱。
原本已經暗下來的天色又重新亮了起來,小黑貓跳到窗邊,舔了舔爪子。屋內緊張的氣氛終於有所緩解,他歪著頭,看著晏分煙的臉又詭異的笑了,
“算了,阿煙,我不怪你。”
一隻手溫柔的撚起垂在他額間的一縷銀白的發絲,祝酒鳩靜靜的靠在晏分煙的胸前,閉上眼睛,低聲喃喃:“再等一等,阿煙,就快結束了...”
晏分煙感受著伏在他胸前的祝酒鳩,溫溫潤潤的灰色眸子注視著祝酒鳩的發旋。他斟酌著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