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市買駿馬，西市買鞍韉，南市買轡頭，北市買長鞭。

西平縣可比不得花木蘭住的縣城，隻有東、西兩市，母子兩人要去的西市，衣食住行占了前兩處，不過那裡都是農家自己織的粗布，鮮有富人會去。

一路走來，楚錦氏尚有些恍惚，而楚靈均倒是四處觀望。街上的行人比來時多了不少，待母子兩人到了西市，楚靈均才發現，原來縣裡的人都在市場，這群吃貨，我羞與你們為伍。

“哪裡來的一股肉香味，是烤羊肉。”楚靈均嗅了嗅鼻子，循著味道望了過去，“天哪，我看到了什麼，那個人手裡攥著的是什麼，是孜然，烤羊肉的最佳伴侶！”楚靈均感覺到口腔裡的口水在急速的分泌著，不由自主的就要朝著羊肉奔了過去。

下一刻，楚靈均原地轉了半圈。“快走，那邊有個空位兒，咱們趕緊占上。”楚錦氏指著遠處一個角落，攥緊兒子的手走了過去。

母子兩人興衝衝地拿出野豬肉，看著旁邊的攤位人來人往，一時間信心倍增。然而半個時辰過去了，還沒開張。

“縣城裡人不吃野豬嗎？”楚錦氏迷茫的望著四周，怎麼彆人的攤位都生意興隆，自家的鮮有人來光顧。

“自家養的下蛋母雞呀，一天最少一個蛋，吃得少下的多。”楚靈均無語的望著對麵賣雞的中年大嫂，還下蛋母雞，要不要加一句母雞中的戰鬥雞呀，楚靈均忍不住吐糟。這一會兒對麵至少賣了五隻雞了，高八度的嗓門格外引人注目。再看看自家娘默默的站在身邊，一聲不吭。好不容易有人來問，也是紅著臉不好意思的小聲回答。

“哎，娘，咱們得大聲些，這裡這麼吵鬨，小聲人家都聽不到，而且咱們也不叫賣，又在偏僻的攤位。”楚靈均拽了楚錦氏的衣角，示意她學著對麵的攤販。

楚錦氏聽了，幾次試圖張大嘴叫賣，卻還是覺得不好意思。楚靈均歎了一口氣，自己來吧。

“賣豬肉，新鮮的野豬肉，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味道好又便宜。吃了強身健體又扛餓。”略帶稚嫩的童音響起。漸漸的，開始有人過來光顧，你兩斤、我三斤的，沒有多久，就買了大半。

“發財了。”楚靈均和楚錦氏兩人按照一百五十文一斤，賣了出去，最後的一些便宜讓人都買走了。碎銀子和銅板數完了共計五兩八錢，母子二人對視一眼，滿是歡喜。楚錦氏想著手裡寬裕了，總可以買些必需品了，因還有一月便要秋收，到時候糧食豐收價格便宜些，便隻在集市裡買了些食鹽和少量糧食，又想著如今天氣漸冷，孩子們還沒有禦寒的衣服，家裡過冬的被子也沒有一條……一番采買下來，母子二人的背簍裡塞了個滿滿當當，可銀錢也用去了一半。

走到來時經過的烤羊肉攤子前，楚錦氏停下腳步，從錢袋裡仔細數了七十五文錢出來，遞給楚靈均：“去買些烤肉吃吧，今日你辛苦了，吃點墊墊肚子，一會兒咱們還得回去。娘找了個歇腳的地方等著你。” 楚錦氏伸手一指，示意楚靈均買完去找她。

招牌上的數字是中文繁體，楚靈均還是認識的，這些錢隻能買一兩烤羊肉，不過巴掌大小，楚錦氏的意思顯然是隻給他一個人吃，那楚錦氏不就餓著肚子回去嗎，家裡一日兩餐，早上吃的野菜粥，雖然比之前稠了些，更切了幾塊豬肝進去，可楚錦氏是不舍得吃的，一個成年人，忙碌了一個上午，怎麼可能不餓，不過是心疼兒子罷了。“謝謝娘。”楚靈均略一思索，接過了錢，轉身就走。

和楚靈均想的一樣，楚錦氏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了，但她舍不得給自己多花一文錢，腰間的葫蘆裡還剩些水，便取下來猛喝了幾口。

“娘，我回來啦。”楚靈均跑的滿頭大汗，懷裡抱著一包吃食，到了楚錦氏麵前，迫不及待地遞了過去。

楚錦氏剛要說自己不餓，那麼小一塊兒肉不過給兒子嘗嘗味道，自己吃哪裡舍得。可她話剛到嘴邊，就發現這個紙包太大了，往裡麵一看，有不少白麵饅頭。

沒等楚錦氏發問，楚靈均就解釋道：“這兩天吃豬肉膩著了，我看這個挺香的，兩文錢一個，我一下買了二十個，賣饅頭的伯伯還多給我一個。還買了半斤麥芽糖，給弟弟妹妹吃。這是剩下的五文錢。”楚靈均攤開手掌，遞到楚錦氏麵前，裡麵的五枚銅板汗津津的，可見是一直死死攥著的。

一時萬般滋味湧上心頭，楚錦氏使勁咋了眨眼，強忍住流淚的衝動，輕輕摩挲了楚靈均額頭，說道：“既給了你，你便自己收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