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回事,找的這是個什麼東西,一點兒小事都辦不好,差點打草驚蛇。這也就罷了,你竟然還蠢到把這個地方告訴給他,真不怕他招來什麼不該來的人嗎。”聽到屋中人的嗬斥聲,小石頭下意識地望向楚靈均,而楚靈均卻剛好從這有些憤怒的聲音中回想起來這個人的身份,正是中秋節和他結怨的宋修越。
這兩個人還真是臭味相投,到哪都能同時見到他們,也難怪,實在親戚嗎。楚靈均心中忍不住吐糟道。
“表兄,我也不想的。這不是得找個那家書院裡麵跟咱們沒有什麼親戚關係的,而且表麵上看還沒有什麼往來的人家嗎,我挑來挑去,肯幫忙的就這一個。哪知道就這麼巧,正好讓人聽到,又是楚家的人壞了咱們的好事,我絕不與他們善罷甘休。”陰屹生憤憤的聲音響起,卻讓宋修越聽了忍不住哼了一聲。
“哼,不要帶上我們,這件事與我可沒有關係,也不是我讓你去做的。再說,這件事最初可是你告訴我的,表弟,你的消息可以呀,又藏在書房偷聽表舅他們說話了。”
陰屹生這回可冤枉的慌,並不是他在書房偷聽的,“表兄,分明是祖父和爹爹兩個人利用我,說什麼罰我到寺裡念經靜心,吃些齋飯消消火。可他們根本是去後山找老和尚說事情的,我也不是偷聽的,破屋子四處漏風,聲音不由自主地就傳到我的耳朵裡。要不是看在他們對付的人是楚家那個小子的好友,我才懶得幫他們呢。”
寺廟、老和尚、後山,等一下,自己為什麼覺得陰屹生這番話說出來,會有莫名的熟悉感。楚靈均突然想到之前陪著楚錦氏去報福寺上香,和弟弟誤入的那片桂花樹林。原來當日自己看到的並不是給子弟科舉求前程的香客,而是陰家的人過來接頭的,想不到寺廟的老和尚竟然是齊王寧彥的人,那報福寺或許就是他們的“聯絡點”。也對,陰開原是禮部侍郎,在科舉中做手腳是輕而易舉的事,按照太子那邊人的謹慎,定然是提前防範了,隻不過人家拿寺廟作掩護,難怪楚衡他們找不到對方任何反常的行為。
正在楚靈均胡思亂想的時候,裡麵的兩人談話已經接近尾聲。宋修越年紀雖小,可為人卻十分謹慎,他叮囑陰屹生近日無論如何都不要在這裡出現了,以防麻家的小子那裡有什麼變故,給他們找麻煩。
待屋中的兩人離開後,楚靈均才緩緩的移動早就發麻的左腿。又等了一會兒,確定宋修越他們走遠,楚靈均和小石頭才沿著原路返回楚家。
時間已經將近午時,楚衡的肚子裡早就唱起了空城計,畢竟早起上朝,他未免失儀,都是隻吃五分飽的。
今日的早朝儼然已經成了批鬥會,齊王那邊的人都跟打了雞血一樣,逮著鄭世勇參個不停,從教子無方一直上升到惑亂朝綱,大有不殺不足以平民憤之意。太子的人自然也早就準備好,紛紛出來為鄭家人辯解,讓這些人不要趁機構陷朝廷大臣。一時間,你方唱罷我登場,朝堂之上,好不熱鬨。
太子反而安靜的坐在龍椅下首的座位上,不發一言。今日的事情他已經預料到了,自己的皇弟這幾年的小動作越來越頻繁,像是耐心快要耗儘了,畢竟父皇的年紀越來越大,身體一直不爽利。
齊王見火候差不多了,悄悄地挪動了一下右腿,打算邁步出班,吹響總攻的號角。
“太子殿下,請恕老臣失儀,這會兒可是撐不住了。早朝已經幾個時辰了,腹中空空不說,水總得給上一口吧。我看他們再吵一天也出不來結果,不如先罷朝休息一下吧。”兵部尚書上官秋突然高聲說道,隻是聲音中哪有老邁無力之感。
“臣附議。”兵部侍郎武修明立刻出班聲援自己的上官。有了這兩個人打頭出來和稀泥,剩下那些保持中立的、一直沒有說話的大臣們也都紛紛站出來。
這個老狐狸,壞了本王的好事。齊王氣的心中暗罵,低垂著眼眸。這個時候,他再親自下場,時機顯然已經不合適了。禮部侍郎陰開原猶豫的望向吏部尚書的位置,隻見人家老神在在,仿佛沒有聽到上官老兒的話。
齊王這邊的其他人,見事情的發展偏離了原先的軌道,一時間都有些無所適從,大殿中漸漸的安靜下來。
太子則緩緩起身,說道:“都是孤的不是,一心想著國事,卻不體恤諸位。這樣吧,今日諸位愛卿也乏了,便到這裡吧,有什麼事明日再議。”
隨著太子的話音落下,一旁站著的太監立刻高喊退朝。葉箴和這才抬頭望向太子離開的身影,忍不住心中輕笑,往日素來一副循規蹈矩的模樣,如今倒也耍起無賴來了,懂得變通是好事,這件事雖然棘手,隻要豁得出去倒也沒什麼。
上官秋仿佛沒有意識到太子曲解了自己的意思,並不是退朝而是先罷朝休息一下。他順勢扶著武修明伸過來的手,兩人客套幾句就走了出去。
宋則遠則眼神明滅不定,不顧其他過來打招呼的官員,盯著武修明的身影,心中暗暗警惕,難道皇後已經決心支持太子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