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廿八,宜婚嫁。
宸王府是一座陳設雅致精美的府邸,每一片磚瓦都鍍上了一層月色。窗外的月色順著窗欞灑進屋內,照在了搖曳的紅燭燭焰。
許是一直披著紅蓋頭太過於沉悶,沈琉璃摘下紅蓋頭,換了一個舒適的姿勢,對著跳躍的燭焰發起了呆。
“公主,女子不能自己摘下蓋頭的,這於禮不合,若是宸王看見怕是不悅啊。”站在一旁的追月慌忙拿起被沈琉璃扔下的蓋頭。
“無妨。”沈琉璃便隨手拿起灑在床鋪上的紅棗吃了起來。
這門婚事本就不是她的。
宸王是梁明國的嫡子,舅舅是鎮國大將軍,本應是眾星捧月的恣意少年郎,卻因為自己母後意外去世,舅舅被派往駐守邊關而不受當今聖上重視。沈琉璃在雲嵐國便聽聞這個宸王自先皇後去世便每日鬱鬱寡歡,慢慢地便拖成了一個病秧子。
這門婚事所選的王妃並不是沈琉璃,而是她的孿生姐姐——沈琳琅。在沈琉璃眼中她的孿生姐姐是全世界最好的女子,滿腹經綸,善解人意,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是不少王公貴族的皎皎白月光。
而沈琉璃除了外貌與沈琳琅相似,卻是文墨不通,唯獨喜歡珠寶釵環,珠算經商。沈琉璃不願自家姐姐和親,便在姐姐出嫁當日迷暈了姐姐,帶著自己的侍女穿上嫁衣便來了梁明國。
對於這段姻緣,沈琉璃唯一的想法就是:熬死宸王。
婚宴的喧鬨聲漸漸沉寂下來,沈琉璃等得有些昏昏欲睡。
走廊的腳步聲越來越清晰,聽起來不緊不慢,卻少了些力氣。
追月慌忙地為沈琉璃披上蓋頭,沈琉璃整理好衣衫,便端莊地坐好。
“吱呀——”房門被打開了。
不知怎的,沈琉璃有些緊張,手心裡冒出了細密的汗水,腦子一片混沌,砰砰的心跳聲顯得格外清晰。
沐辰咳嗽一聲,追月便行禮退下,屋內隻剩下沐辰和沈琉璃兩人。
沐辰挑了沈琉璃的蓋頭,低頭看著他的美嬌娘。
蓋頭被掀開,沈琉璃便抬眼看見了麵前的少年郎。
四目相對——
眼前的男子一襲紅衣,金冠束發,俊美的臉龐出現在沈琉璃的眼前。他的眼睛很亮,眸色漆黑,像是黑夜湖麵的倒映著的月影。右眼角的淚痣像是朱砂,看起來溫潤不少。男子的臉色有些病態的發白,似是臥床許久,一雙微微上挑的桃花眼溫潤中帶著些許的冷淡。
“公主殿下,讓你嫁給我這個病秧子,委屈你了,”說罷,沐辰便放下蓋頭,接著說道“公主且放寬心,待時機成熟我便請旨和離。若是無事,本王先走了。”
“嗯……”沈琉璃低聲應道。
沐辰輕聲關門便去往書房方向。
“長飛,吩咐小廚房做些易消化的吃食,一會送到王妃屋內。”
“是!”說罷,身邊的侍從便行至相反方向。
書房中,軍師唐瑾書正分析著近日京中各方勢力的舉動。
“殿下,最近懷王那邊……”
沐辰坐在圓椅上,麵前的白紙浮現出女孩的模樣,軍師的聲音也越飄越遠。
公主不過十六的年紀,卻是風姿綽約。她的頭發濃如墨般全都盤在了頭頂,頭戴鳳冠,驚鴻髻上插著不少珠釵,兩邊插著鳳凰展翅六麵鑲玉嵌七寶明金步搖,步搖微微晃動,在沐辰心中蕩起了一片漣漪。
黛眉輕染,眉目間透露著些許俏皮,長長的睫下是烏黑的眸子,露出了靈氣與光彩。明眸皓齒,姿容嬌豔,雙頰紅暈,朱唇緊閉,綽約如仙,周身散發著一股淡雅清香。
隻不過嘴角還有些食物碎屑,怕是慌忙蓋蓋頭,忘了擦淨罷了。
“殿下對此怎麼看?殿下?殿下!”唐瑾書有些氣惱地嚷道。
沐辰起身,拉著唐瑾書往屋外走,自顧自地吩咐“瑾書,時辰不早了,早些安寢吧,這些事明天再說也來得及。”
唐瑾書被關在門外,回想剛才的事情更加氣憤,憤憤道:“當初是你請我當軍師的,如今你卻見色忘義,你若再是如此,我便回我的草廬去!”
隻聽屋內人高聲答道“軍師早點歇息吧,你的草廬本王已經讓人放火燒了,現在跑也來不及了。”
“……”
此刻,臥房內的桌上擺著不同的吃食點心。
來者是一個約莫二十歲的姑娘,躬身低頭解釋道:“奴婢參見王妃,這是殿下讓小廚房給您準備的吃食。”
沈琉璃端坐在太師椅上,俯視著前來的丫鬟。
“辛苦了,本宮瞧你是個知禮的,你叫什麼名字?來王府幾年了?”
“回王妃,奴婢叫山藥,來王府已有八年了。”
“本宮初來乍到不甚了解王府,有勞你為本宮介紹一下王府情況。”
“回王妃,宸王府分為外院與內院,外院會客,內院便是日常起居的地方。內院分為東園和西園,雖說隻有兩個院子,但兩個院落中間隔著一個小花園。東院是您和殿下的住處,而西院住著殿下表妹——平樂郡主宋婉兒,因鎮國大將軍鎮守邊關無法照顧郡主,所以殿下便將郡主接來親自照顧。”
“賞!”
之間追月從荷包拿出五兩銀子塞到山藥手中。
“奴婢告退。”說罷山藥便退出屋外。
見屋外腳步聲漸漸消失,沈琉璃才鬆了一口氣,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沈琉璃拉過追月的手,低語輕聲問道:“怎麼樣?本公主剛才與我皇姐平時做派可還相像?”
“像極了!公主若是不問,奴婢還以為剛才是大公主在問話。”
“就你嘴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