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婦敬茶!”
新人夫婦便起身跪下,沈琉璃從身旁侍女手捧的金絲楠木托盤中取出茶盞。
皇帝雖說不必在意皇室禮法,但沈琉璃依舊不敢大意,恭恭敬敬行了君臣之禮。
畢竟君是君,臣是臣,二者之間有著不可逾越的鴻溝。
“兒臣給父皇請安。”
皇帝接過茶盞,輕抿一口,笑著說道:“哈哈哈哈朕瞧著是個乖巧的,看來我們辰兒有福啦。”
“是啊,是啊。”皇後在一旁笑著應和道。
沈琉璃低著頭偷偷瞄了一眼跪在自己左側的沐辰,她並未瞧見他麵露一絲笑意,
板著一張臉,對帝後二人的話置若罔聞。
沈琉璃心想宸王是不是不喜歡她這個新婦,轉頭一想,又覺得這樁婚事隻不過是兩國交易的籌碼,便將這個念頭拋諸腦後了。
敬茶過後,帝後又賞賜了一些東西,一起吃過午膳方才讓宸王和王妃二人回府。
回去的馬車上,沈琉璃回想起敬茶時沐辰的神色,不免有些不悅。
沈琉璃心中有些不忿:雖說本公主不及姐姐賢良淑德,但想求娶本公主的人依舊不少,還第一次見娶了本公主不欣喜的,哼!
瞧見沈琉璃的異樣,沐辰詢問道:“王妃可是哪裡不甚滿意?”
“敬茶時我瞧你神情並不喜悅,可是因為我?”
“不是,我……”
“算了,本來就是奉旨成婚,我在乎什麼?”
本想一問究竟,沈琉璃突然覺得自己這個行為很是可笑,就像一個吃醋的小娘子,便放棄了詢問的想法。
“公主,本王不悅並不是因為你的緣故,是我不喜這個皇宮罷了。”說罷,沐辰神色暗淡下去。
見沐辰有些傷心,沈琉璃便有些手足無措,終究是沒再說什麼。
沐辰摩挲著腰間已經磨得有些毛邊的紅色繡白鶴展翅的荷包,記憶不知不覺地飄回了十年前的冬天。
天景24年冬。
“娘娘,大將軍又傳來了捷報!想必年底便能回來啦!”侍女欣喜地從宮殿外傳來鎮國大將軍的捷報。
宋意寧此刻正為剛滿十歲的沐辰係上紅底繡白鶴展翅的荷包,她拍拍沐辰的肩膀,語重心長地囑托:“辰兒,舅舅馬上就能回來與我們團圓啦。母後送你這個荷包呢,一來是想保佑你平平安安地長大,二來是想你可以跟這個白鶴一樣展翅於無垠蒼空。”
“辰兒一定不辜負母後的希望。”年幼的沐辰鄭重地回應著。
最後,沐辰沒有等來舅舅班師回朝的消息,也沒有等來那個團圓的春節。
隨著宋意寧的蹊蹺離世,鎮國大將軍被貶至邊關,無召不得回京。
鎮國大將軍一家去往邊關之前,鎮國大將軍拚了一身功勳,求得一個恩典:讓沐辰和自己的女兒宋婉兒在京中健康平安地長大。
年僅十歲的沐辰被封為宸王,帶著年僅五歲的表妹蘇婉兒搬去了宸王府。
世人都知道,這位王儲失去了皇位繼承人的資格。
而滿門忠烈的大家族——宋府就此沒落了。
但是沐辰看來,不過是他這個窩囊的父皇怕功高蓋主。狡兔死,良狗烹;高鳥儘,良弓藏;敵國破,謀臣亡。可笑至極!
馬車停在了王府門口,兩人又恢複了不太熟絡的樣子。
書房內隻有沐辰和唐瑾書兩人。
“殿下,我已查明,王妃所受委屈一事是幾個婆子亂嚼舌根。”
“把她們舌頭拔了,找個人牙子發賣了吧。王府內的眼線應該很快就會把這個消息傳出去吧,想必他們的主子以為本王沉迷美色,隨意欺淩下人。”
“殿下高明,但我仍有一事不解。王爺為什麼對王妃這般關心?”
“為了讓戲演的更真切罷了。”
沐辰把玩著手中的扳指,讓人看不出什麼神情。
太陽越下西山,暮色漸暗,墨色席卷了整個京城,各方勢力得知宸王府消息,蠢蠢欲動。
臥房內,追月正滔滔不絕地講著宸王有多寵愛自家的公主。
“想必殿下十分愛慕公主,公主一字未說,殿下便給公主換了被褥,還重重處置了那幾個多嘴的婆子。”追月有些興奮,講話的語調比平時高了兩三分。
“不枉本公主做出一番可憐模樣。若是親自處置這些下人,本公主怕是搖落人口舌了。”沈琉璃指尖摩挲著茶杯,低喃一句。
“那公主對殿下的關心呢?”
“逢場作戲罷了。既然演戲要演全套,追月,你以後就稱我‘王妃’吧,待我當了寡婦,你再改稱‘公主’也不遲。”說罷,沈琉璃便飲儘了杯中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