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 外麵的雨越下越大,……(1 / 1)

外麵的雨越下越大,子佩翻來覆去睡不著覺,被子特彆潮濕,子佩隻能將身體卷起來,但是時間長了,關節就特彆難受,子佩儘量放鬆身體,腦袋放空,迫使自己趕快睡覺,明天還要起來乾活呢?向四周看了看,五個人好像都沒有睡著,這麼冷的天,屋裡都快成冰窖了!

可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這麼大的雨,外麵卻還不停有人走動著,來來往往嘈雜聲不斷,還透著焦灼和恐懼,子佩抬眼一看,窗外火光不斷,人影碟碟,不知出了什麼事,子佩覺得有些不對,但是轉念一想,自己不過是個小宮女,宮裡天大的事情和自己又有什麼關係呢?但是外麵聲音還是感染著子佩,她莫名覺得自己也很慌張,心臟的鼓點隨著窗外的雨聲,人聲奇妙的合成了一個節拍,跳動越來越快!終於在即將達到頂點時,子佩從床上坐了起來,門也嘎吱一聲被推開了,照看她們的老嬤嬤推開門,把手中幾套衣服扔給她們後喊道:“快換上,隨我出去”。

屋內沒有燈,子佩五人抹黑換上衣服,然後就出了門,借著月光,子佩才驚覺自己穿的是孝服!子佩隱隱猜出發生了什麼事,但也沒敢多言,低著頭隨著嬤嬤往前走,出了掖庭門,外麵的世界把子佩驚住了,巍峨的城牆,高聳的宮門,奢華的宮殿,這一切在夜幕下增添了更多的神聖和華貴,這是子佩入宮幾個月都不曾接觸過的天家世界!子佩一行人走在最靠牆的一條小路,城牆投下的陰影將她們遮擋的嚴嚴實實,到了一個巨大的宮殿門口,嬤嬤示意她們跪下,跪在濕滑的宮地,給仙逝的皇後和小皇子祈福!子佩一點感覺也沒有,她的身體早就被凍僵了,衣服緊緊貼在身體上,豆大的雨珠砸在子佩身上,過了許久,宮門裡出來了個小黃門,宣讀聖旨示意她們哭祭。

哭?她確實想哭!她傷心她準備給阿兄的新婚賀禮沒了,這是她第一次在宮裡哭,很痛快!把這些天的壓抑,難過都釋放了,周圍此起彼伏的哭喊聲,這是他們這些人為數不多“肆意”的時刻,哭自己的委屈,哭自己親人們,至於先皇後?他們這種人有什麼資格替他們至高無上的主子難過呢?

哭的差不多了,那股勁緩過去了,子佩就開始覺得很難熬了,因為她真的很討厭淋雨,還是這麼大的雨,子佩覺得簡直就跟砸冰刨沒什麼兩樣了,渾身上下凍的都快要失去知覺了,衣服浸滿了水壓的她渾身不適,突然身邊一個小宮女暈了過去,一旁寺人見狀將她拖了下去,拽著宮女兩個胳膊,下身在地麵摩擦著,就這樣從殿門拖到了宮門,下了十幾米的台階。一旁小宮女低聲問嬤嬤會帶她去哪呢?“去暴室,這是不敬罪。”

暴室!真是個聽上去就很恐怖的名字,工作繁重而且環境極差,很多被罰進去的都沒能活著出來,子佩覺得自己也快要撐不住倒了下去的時候,突然,剛才宣讀聖旨的小黃門又出來了,也不知道又說了些什麼,大意是指:縣官體恤宮人們辛勞,特赦宮人們早些回去歇息。小黃門說完,子佩勉強撐起身子,但很快又跌坐了下去——她跪的時間太長,根本站不起來,子佩就坐在地上,看著一個個緩緩站起的宮人自行離開。

等到隻剩下一兩個宮人,雨已經停了,子佩手撐著石地磚一點點撐起身子,可她剛一站起來就被一個慌張趕來的寺人摁了下去:“縣官的步攆來了”所有人都要跪伏行禮,子佩膝行挪了一個靠牆的角落就趕緊趴了下來,貼著地麵感覺到了數十人腳步聲由遠及近,還有微風拂過,一陣陣悅耳的銅鈴聲,以及若有若無的香氣,子佩用手緊緊攥住衣袍,根本不敢抬頭。到了子佩跟前,銅鈴的聲音停了!步輦突然停了下來,很快又起駕離開,步輦走過的時候,簾子上鑲嵌的紅玉珠子在她手上映出一抹豔色。不知為什麼,子佩突然抬起頭,看了一眼遠去的步輦,步輦上的簾子倒映出的人影,僅能看到寬大的衣袍,頭頂精致通天冠,一動不動的,像是廟裡供的神仙,也是高坐於人頭頂,世人卑微匍匐在他的腳邊,一動不動,不苟言笑,一眼能看的見的尊貴。

多年後子佩總想起那一刻,宋玉的 《風賦》裡有一句“夫風生於地,起於青萍之末”,便對應此時情景,佛家亦有征兆之說,命運賜下磐音,但子佩當時並未領悟,改變她命運的龍卷風從這一刻已經悄然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