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閔晗嶼離開互禮會,想起羨君那副不顧一切也要救許聞笙走的樣子,氣悶極了,找不到人發泄,隻得獨自一人坐在榻上生氣。
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明明許聞笙為了財權拋下他,拋下寧國,他應該恨死了許聞笙。這三年裡,他也確實是這樣想的,恨不得把這位老師大卸八塊,也叫他嘗一嘗自己當年受過的傷才好。
可當真再見到活的許聞笙,他卻發現,彆說嚴刑逼供了,自己甚至連一句重話都很難出口。
他們本不應該是這樣的。
那年春日融融,卻沒有風,幼子孤身立於花旁,不知為什麼垂頭喪氣。
“殿下,可是在找這蜻蜓?”
清潤的聲音傳到耳旁,嚇了小閔晗嶼一跳。
抬眸望去,青年如沐春風的笑著,手中捏著一隻青色的蜻蜓。
然後他知道,這個人叫許聞笙。
那年他母親新喪,父皇雖愛惜羽毛,仍立兄長閔泊堔為太子,卻日日笙歌,後宮的妃子來了一波又一波,皇弟生了一位又一位,沒有人知道這對失去母親庇護的兄弟能活多久。
皇家是沒有親情的,他早該知道。
可好像又不對。
父皇會很溫柔的對那些女人說話,會笑嗬嗬地逗弄年紀尚小的皇弟皇妹。
不是沒有愛,隻是這份愛從未留給自己。
這樣的情況下,他遇到許聞笙。
許聞笙是先皇欣賞的才子,可以自由進出皇宮。從那日起,許聞笙就常來花園陪他,和他玩幼稚的遊戲,給他講宮外奇聞天下大事。
他是真的很喜歡這個人。
所以在他完成啟蒙選擇老師的時候,他毫不猶豫地推掉了父皇選中的那幾位老掉牙的夫子,當著全朝大臣的麵指著許聞笙說:“我要他。”
當時有很多人說他有心機,知道許聞笙前途無量,故意拉攏,說他綁上了許家想爭皇位,說他這樣尷尬的身份根本配不上做許聞笙的弟子。
可許聞笙卻很溫和地笑著,他說。
“臣,遵旨。”
他好像明白了,隻是仍不願相信。
原來背叛之痛,三年苦守,竟隻是在等他的一聲抱歉,以及一份為時已晚的解釋……
“陛下,陛下不好了,西館那邊突然走水,怎麼都撲不滅。”
外麵傳來太監驚慌失措的聲音,打斷了閔晗嶼的思考。
等聽明白那人到底說了什麼,閔晗嶼的腦子“轟”的一聲炸開了。
西館?那不是……那不是許聞笙被禁足的地方嗎?!
他突然失去理智,瘋了一般地衝出寢殿,一路上撞倒了好幾個人都不管。就看見的是火光衝天,四野具亮,是一張張驚恐的扭曲的臉,焦黑一片地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