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當空,但蒙蒙雲層遮掩住了輕紗似的月華,一圈一圈的印輪暈開,浮著灰白的霧團快步前進,不久敞亮,山端霎時沁滿了光華,滾滾而下,雲煙翻湧,又搶在樹梢的梧桐花處寂靜。
二人行步到了寒舍前,曉瑞停下腳步對他說。
“這邊可都是女孩子住的地方,你不能進去。”
他又撩撩她耳旁的發絲,輕聲答應,“倘若難過了,出來找我。”
寒舍內,子茵已然坐在床上,翻閱著書卷了。
曉瑞深吸一口氣,撫了撫自己身上的衣服,也走了過去坐下來,開口道:“子茵,你怎麼這麼晚還不睡啊?”
子茵這時才抬起頭來看向她,聽完又透過窗前張望了一下才說:“你洗漱完就拋棄我去找陌元君了,現在才回來,我心裡正傷心呢,哪睡得著。”
曉瑞笑著又過去坐到了她的麵前,拉起她的手,“怎麼這麼說呢...子茵肯定不會怪我的對吧?”
子茵看著她的模樣,低頭笑了笑,“好好好,明天一大早師姐就要來了,快點睡吧。”
曉瑞也笑了,回到自己的床邊要脫下鞋子。
子茵回過頭去看書,可她不久又偏過頭來,“哦,對了,明天你不用去找離笙上神了。”
曉瑞脫下鞋子,抬頭看了她一眼,“啊?為什麼?”
子茵坐直起來,放下了書卷,“我估計離笙上神也說不出來什麼,況且師父不告訴我們就是不想讓我們知道啊,我們這樣做...”
曉瑞歎了口氣,神情憂慮不堪,“但我總怕師父瞞著我們些不好的事情,你說,萬一告訴我們了,我們可以幫他解決呢?”
子茵無神的看著床邊搖了搖頭,“師父不說,定是拿好了注意了。”
曉瑞看她看了好一會,突然又坐到她的麵前看著她,“子茵,你是不是知道什麼了?”
子茵看了她一眼,“我能知道什麼呀...我隻知道我想陪著師父陪著梧宗,梧宗有難我支援,梧宗太平我心安...”
曉瑞垂下眼睛來,過了一會,才悠悠開口,“那我也待在這裡陪著師父,哪也不去了。”
子茵皺眉,看向她,“梧宗是我的家,師父是我的長輩,我確實要待在這裡,但是你不用啊。”
曉瑞又坐回去了,“身為梧宗的一份子,在這種關鍵時期我怎麼能走,我也想多陪陪師父,多陪陪梧宗,我為什麼不可以。”
“你就是不可以!”子茵幾乎喊了出來。
曉瑞也坐直了,對著她喊,“所以你知道我為什麼不可以對不對!”
子茵閉嘴了,看著曉瑞愣了好久。
曉瑞也看著她,但不過一會又泄下氣來,移開了眼睛,“算了,你們肯定有自己的打算了,愣我即使十全十美的猜出來了你們都會否認。”
是因為自己的身世嗎?
感覺大家都越來越隔閡她了,什麼都不跟她說,一個兩個犧牲自我都是為了保全她?眾人各懷鬼胎,大家各有心事,誰都不跟誰說了。
多想回到曆劫時在梧宗的日子,那個時候什麼都不用想,大家也都在,整日滿山遍野的到處跑,有自己喜歡和討厭的人和物,會想今天該怎麼逃出後山,會想功課沒做完怎麼騙騙師父,會想什麼時候能趕上雀青師姐的步伐,會想怎麼逗逗山海...全部隨心,無所顧慮。
縱使現在九夏還拿著墨舊鞭打她,她也願意的。
子茵又想說些什麼,但曉瑞已經撩起了被子,打斷了子茵即將說出口的話,小聲說了一句,“睡吧。”
子茵也不說話了,躺回床上,但二人都是望著窗外心事重重,誰也睡不著。
一個是長生花,一個拿著長生花。哪個睡得著?
雖然還是住在同一屋簷下,但好像今非昔比,回不到童年的無憂了。
突然,子茵又起身了,還不是輕手輕腳的那種,是快速起身,將被子掀開下床。
聽到動靜的曉瑞也起身偏過頭來看她。
子茵走到曉瑞的床邊,突然一把抱住了曉瑞,曉瑞還有些驚訝呢,但馬上就聽到子茵說:
“曉瑞...我有點怕...”
曉瑞這時也緊緊的抱住了她,閉上眼睛輕聲道:“我們共患難。”
...
很意外。
昨晚子茵和曉瑞二人聊天聊了很晚很晚,雖然多是說些小時候的趣事,但今早兩個人卻起得異常的早,也沒有相互約定,就隻是起床的時候默契的對視了一眼什麼都沒說。
桓劍派的馬車也早就到了,辛術堂內又熱鬨非凡了。
曉瑞和子茵整理好後,就一同去了辛術堂,那時,時津矜,康華以及山海北辰他們都在了。
“師姐。”曉瑞走上前去。
隻見時津矜看起來早已褪去了當初的稚嫩,一顰一笑都不同往日那般,眼見的就是一位賢惠母親以及妻子的模樣,但頭上的發飾和妝容就看得出來,她是精心打扮過才來的。
時津矜的身旁站著她的丈夫康華,二人站在一起確實是郎才女貌的一對,從康華看著時津矜的笑容中就看得出來,兩個人也非常恩愛。
“如今要叫康夫人了,可不能再叫什麼師姐了。”子茵在一旁笑著說。
曉瑞不好意思的笑笑,“對對哈哈哈...”
而時津矜也禮貌的笑笑,“無妨,都是以前的同窗好友,怎麼叫都無所謂,倒是曉瑞,如今,我還要稱呼你句陌元君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