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人不能一直靠自覺。

在這個即將生命與道德感變得廉價的世界，他知道墮落下去有多容易，他想如果這個人變成一個瘋子的話……

隻要這樣想想，他就有點難受。

棠子歸走過實驗台，察覺到了他眼神注視著的方向。

“好看嗎？”他語氣有些木然，看著那裡眼神看著那邊，臉色沒什麼表情，卻讓人能感覺到悲傷。

沈灼回過頭，燦如寒星的眸直直看著棠子歸的側臉，白熾燈下的人，愈發顯得臉色蒼白。

“不好看嗎？這可是我的得、意、作、品。”他轉身，眼睛緊緊看著沈灼，一句一字的說。

沈灼眼中晦暗不明。

忽然笑了起來，棠子歸聽到笑聲，臉上的陰沉色掛不住了。

“騙人怎麼都不會騙？那上麵寫著2000年，那時候你才多大？”

沈灼快速伸手掐了一把棠子歸的臉，沒等人生氣就立馬放下了手，假裝什麼都沒發生。

棠子歸這才想起，人類進化後身體機能都會通過基因鏈的變異重組而變強。

就算離幾十米也能看清下方很小的字，頓時有些尷尬，但麵上不顯。

“哦？那你猜猜，這些作品裡哪個是我做的？”

“猜？沒點賭注嗎？”沈灼得寸進尺道。

“……”

“這間實驗室多少也有三十幾件實驗品吧？很難的！”可是從年紀來算，排除下來倒也不多。

棠子歸也明白這個理，頓時不說話，大有你愛猜不猜的意思。

“好吧好吧，我猜……”

他語氣拖的極長。

“沒有。”

“你在質疑我的研究結果？”

“你不會用人類做實驗的。”

棠子歸探尋著他的表情，忽然笑了起來，他笑得很大聲。

“我們很熟？你就不知道我不會？”他神色有些癲狂，伸手拽住沈灼的衣領，惡狠狠的說。

沈灼的手握住他的手，移開了衣領，歎了口氣。

“棠子歸！”

“你不會的！你不會變成他那樣的人。”棠子歸聽著這段話，眼神怔了怔，充滿了疑惑。

沈灼脫口而出的話讓他疑惑。

“這間實驗室不是你的，對嗎？”沈灼從進來就發現這間實驗室裡那些與棠子歸格格不入的物品。

實驗台上老派的鋼筆，衣櫃裡大碼的西裝，以及與棠子歸手中字體完全不同的實驗筆記。

棠子歸拿到筆時的厭惡與嫌棄，都反應了這裡屬於另外一個人。

厭惡一個人，怎麼會允許他的東西出現在自己的空間裡呢？而且他對這裡的熟悉程度特彆深，說明他們直接關係不菲。

棠子歸見他猜出來了，頓時覺得沒意思，拉過了椅子坐在上麵。

“當然，這些都是那個瘋子做的失敗品，還是得意作品呢？我可不會做出這麼醜的東西。”

沈灼看著眼前帶有些驕矜的棠子歸，指著最裡麵的營養艙問了問。

“那個女人你認識？”

“我母親。”

他說的很隨意，隨意的就像在說路邊的貓貓狗狗。

“需要我把她的屍體取出來嗎？ ”沈灼看著坐著的人，他有點心疼了。

棠子歸愣了神，他以為這個人很願意聽這個故事呢？世人不都愛聽彆人的悲苦故事，要麼為之唏噓，要麼充當看客，用故事填飽自己那多餘的好奇心嗎？

他下意識點了點頭。

這一刻沈灼似乎知道了棠子歸的無力和痛苦。

他從小接受的隻有惡意，那他反饋世界的隻剩下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