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蘅訝然:“可是你親自取來?”
“我另有事在身,無法隨時隨地帶上你,便以此靈藥為伴,以防不測。”
她接過那滴清露,露水落入根基中,滋養四肢百骸,渾身一輕,她眉頭緩緩舒展,但這靈氣也在不斷逸散著,支撐不了太久。
席玉君估摸著,這麼一滴清露也隻能夠一天所用。
“明日我再去采來。”
宋蘅搖頭:“我自去便可,不必將大半日時間耗費在我這無用之人身上。”
席玉君頓了頓,薄唇微動,似是想說些什麼,但宋蘅率先道:“無用之身卻也並非人人可欺,我雖不及你,卻也不想處處勞你費心。”
她坦言道:“我會愧疚。”
她明亮的眼睛中滿是澄澈真誠,這般毫不掩飾,直言相告,以這般坦誠心意說著些低微的話,似是難堪,卻又像是赤裸裸地出擊。
席玉君一時語塞,不知該先回些什麼。
“我從未認為你是無用之人,做這些事也並無半分他意。”
她眉眼彎彎:“那便請玉君好生修煉,於道之一途上愈發精進,他日我也好一借君之威勢。”
這番俏皮話不免令人忍俊不禁,席玉君眉眼微動,聲音清冷:“若為正途,還請不必吝嗇。”
宋蘅不由地笑出聲,眼中笑意點點,如清波搖晃。
“那便如此了。”
何雨等一眾找茬的弟子趁著夜色回到殿外,幾人推搡著走上前去,何雨清了清嗓子,低聲道:“求見小師妹。”
轟——
門扉開啟,露出光華璀璨的內殿,猶如白晝。
明笙笙:“如何?”
“我等趁著大師兄不在,約她一見,照計劃將人帶走,一番折辱,未被察覺。”
她不滿地追問道:“何等手段?”
何雨有些支支吾吾,明笙笙眉眼一厲,喝道:“從實招來!”
他神魂中黑蓮輕顫,眸色霎時一暗。
何雨:“以招式戲耍之,後以劍刺傷,十分軟弱,狼狽至極。”
“竟是這般。”
明笙笙好整以暇地坐下,饒有興趣問道:“你們請教了幾劍幾招?”
“每人一劍。”
“那豈不是血流如注,又怎會未被發覺?”
她有些疑惑。
“她想來也是要得幾分薄麵,不曾吭聲,亦不曾呼救。”何雨立即道,更有一人上前補充道:“我等以靈氣稍作遮掩。”
明笙笙這才放下心來,拋下數瓶藥。
“你們幾個真是大膽,竟敢同門相殘。”
她又輕飄飄地拉長了音調:“可彆弄死了。”
“是。”
“大師兄竟為了她苦苦等候,耗費數個時辰,實在不值。”
她意有所指。
何雨等人對視一眼:“但請小師妹吩咐。”
若是耍耍宋蘅倒也沒什麼,但若是耍到大師兄跟前,那挨打的可是他們。
所幸明笙笙也並未這般為難他們。
“明日便去藥心圃申請清露,一人一天。”明笙笙一指點下:“拿親令去。”
數塊令牌掉落於地,為長老令,意為長老所托。
何雨等人小心地拿起令牌,恭敬道:“是。”
這也是明笙笙的賞賜,一人守一天,那麼凝成的清露便歸己用,有長老令在手,大師兄也無法阻攔,他們輪流占了名額,這清露便也到不了大師兄手裡。
換做從前,他們定然欣喜若狂。
隻是如今他們所思所想皆在宋蘅掌握中,又能有何欣然。
宋蘅收斂神魂,回到小院後她便查看了下那邊的情況,果不其然,明笙笙便追問了此事,何雨等人想是懼怕她,所以十分拘謹,以防被看出端倪,她所幸短暫地操控了下何雨。
倘若有長老大能在場,她還不能這般明目張膽,但若是明笙笙麼,用也就用了,這般小手段,哪有人在意。
想必明笙笙也是這般作想。
宋蘅緩緩露出個笑容:“正合我意。”
那些清露,到頭來終究要落到她手上。
她摩挲手中空空如也的瓶子,眸色漸冷。
那滴席玉君取來的清露已被吸納殆儘,她的境界、她的痛苦,遠在席玉君所想之上。與其緩解痛苦,不如將之存在手上,做些更有用的事。
比如說,回報厲沉雲的那一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