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中法外,五行天地。”
伏幽斷喝一聲,靈氣四湧,形成一道天然牢籠,將席玉君封印其中,法訣變幻,變化萬千:“我精我神,通合萬物,精附神依,以召鬼神。”[1]
神鬼嘶嚎,亂象跌起。
席玉君慎重以待,眼前魔障重重,渾濁不堪,幻象個個青麵獠牙,一齊向他撲殺撕咬而來,劍光紛飛,靈力閃爍其中。
“錚錚——”
無邊無際的黑暗中他是唯一的神光。
“吼——”
鬼麵妖影不儘相同,有的身高數丈,巨大無比,重於千鈞,狠狠向他踩踏而來,足下飛沙四濺,泥土凹陷,形成處處深坑。
再有惡妖原形,口吐毒刺,妖氣刺鼻,腥臭衝天,蛇尾圈圈纏身,死死絞殺,劍鋒劃掃過,厚厚尾巴寸寸斷裂,掉落坑中,發出“砰”的一聲悶響。
“咣咣——”
尖利爪牙抓下,扯下他一片袍角。
“刺啦——”
橫飛的牙齒飛落空中,他的腳下、腰上,包括那如玉般的臉龐上,都有無數攻擊落下,或如雨毒刺,或如風鱗片。
它們不知疼痛,更不知疲倦,接連不斷地向他撲來,使他不得脫身,非恒劍穿梭不斷,護住要害,卻仍無法脫困而出,席玉君隻得越陷越深。
不多時,他的玉冠破碎,黑發披散,一身玉袍破損數處,更有滴滴鮮血自傷處滲出,摻於灰土。
“——”
他深呼一口氣,神色不改,劍柄上的血順著薄刃蜿蜒而下:“萬物作而弗始,為而弗誌,功而弗居,是以弗去。”[2]
“嗡嗡。”
湛然法光升起,陣法自他腳下顯現,天分五方,地分五行,陰陽分曉,他持劍立於一線之間,雙指並起,眉目低斂,眼睫輕垂,自有凜然之感。
“我即元始,元始即我。”[3]
劍聲錚鳴,天地間靈力由大地黃土彙集而來,儘數灌注陣中,加成於劍上,隻一劍,便驚天動地,山巒震蕩。
劍氣穿雲,撕裂出一刹破曉。
“噗——”
劍勢浩蕩,攻擊蔓延百裡,許多修士不免被波及,猝不及防下便被這震動重創,氣息不穩,口中腥甜,他們顧不得許多,隻捂著胸口匆匆奔逃遠離。
“快快快。”
“此地不宜久留。”
“速退!”
“……”
方圓千裡的人不由地紛紛駐足,皆是抬頭張望,為這威勢所攝,一時驚疑不定:“何方大能在此交手?”
“氣息不凡,修為好生深厚。”
“如此劍修,莫非是劍宗?”
“……”
尋常修士並不能循聲而來圍觀這場激烈的戰鬥,心下惋惜萬分,倘若能窺見一二,也是一番機緣,即可增長見識,又能精進修為,隻是他們修為低微,難以參與。
但人外有人,更有許多修為不凡之人立即起身,趕赴而來,天際靈力充斥,數道人影掠過長空,一瞬消失。
“壞了。”
檀青心下一緊,去的人越多,大師兄和明笙笙就越危險,動靜實在太大了,也說明了大師兄無法輕易解決,再拖下去,對他們將更為不利。
“顧不得了。”
厲沉雲也不傻,自然也想到了,他一指點於胸口,逼出一點精血,抹於靈劍上:“血遁術。”
一條鮮明的血色浮現,他們的速度陡然加快,衝出人群,要搶在眾人前支援席玉君,救出明笙笙,到時再想法子脫身。
“轟轟——”
引人注目的中心,戰鬥尚未結束,伏幽察覺了許多駁雜的氣息,心知再耽擱不得,他麵皮抖動,神色更為晦暗,他一邊後退一邊提起大半修為,風雷引動,正在醞釀無上秘術。
“萬化於心,無主感通。”[4]
“信誠二心,子不至道。”
“攝亡墜旛,神鬼不應。”[5]
“嗚嗚——”
刺耳的嘯聲衝擊五感,他的臉上立時鮮血迸發,五感頓失,席玉君感到一種濃濃的不祥,這是一種直覺,有什麼東西來了,但是他看不見。
不存於形,玄而又玄的東西,憑他現在的修為,非恒劍無法捕捉的東西,猶如針紮般的咒術向著他的神魂而去,幾乎是立刻,他周身發麻,這刺骨的寒意令他渾身緊繃,是遠比皮肉傷更難纏、更致命的東西。
席玉君果斷變幻法訣:“道體法用,道無法有,道微法顯。故用不出於用而出於體,有不出於有而生於無,顯不兆於顯而兆於微。”
“神靈兮法通靈。”[6]
神光自降,他額上發光,麵容莊嚴而肅穆,抱元守一,死守清明,神魂聚攏,黑色的咒術絲絲縷縷包裹纏繞。
伏幽到底是修為比他更為高深,縱然清氣已然在拚命抵抗,可這咒術如影隨形,難以拔除,正在一點點滲透,每每觸碰到他的神魂,他便渾身一冷,生機幾欲斷絕。
實在狠毒。
席玉君咬緊牙關苦苦支持,額上冷汗涔涔,好在他心誌堅定,難以動搖,咒術未能找到破綻,趁虛而入,一舉扼殺他,於是兩方陷入僵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