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眾人狼狽逃竄,宋蘅立於山巔,遙遙觀望,身畔一襲白袍相伴,她這才開口問道:“可有傷到?”
席玉君搖頭:“並無。”
他從不在人前示弱,也並不在乎,哪怕穿腸破肚,他覺得無甚大礙,生性淡薄,連對自己的性命都如此。
但往後再不可了,因為會牽連到她。
明笙笙站在席玉君身旁,連番遭遇實在讓她應接不暇,她想回宗了,外麵的世界是如此的不堪,遠不如宗內清淨自在,至少目前仍然是這樣。
“叮叮——”
忽然,有一道法訣亮起,呼喚著她。
明笙笙撫上令牌,眼前有二字浮現:速歸。
掌門明守中再次催促他們回去了。
明笙笙:“大師兄,我們回宗吧。”
“恩。”
宋蘅沒有作聲,他們兩師兄妹要怎麼樣是他們的事,隻要明笙笙不牽扯到她,她都無所謂,對她來說,去哪裡都一樣,隻要席玉君還在她手上。
“滋滋——”
火光跳躍,劈啪啪啦地燒了個乾乾淨淨。吐息間儘是灰燼,土地燒成一片焦黑,山壁映照橙橙火焰,她親眼看見那幾座大殿轟然崩塌,沒入火海。
或許是這火星子太過旺盛,席玉君往前站了站,隱隱擋住她:“不若我留在此地等厲師弟。”
宋蘅瞧了他一眼,也不戳破,她含笑道:“好。”
“風大火烈,多加小心。”
他攥了攥她白皙的腕間,罕見地叮囑著。一道靈氣籠罩她周身,阻絕活躍的烈火,以防被不小心傷到。
實在是宋蘅身受重傷,如今還尚未痊愈,自從跟著他走出無量崖後,她便屢次受傷,由不得他不小心以待,此後他便明白了,無論她表現地如何風輕雲淡,都不可儘信。
雖是魔修,卻又如此脆弱,仿若易碎琉璃,他簡直不知該如何是好。
宋蘅轉身走下,檀青適時跟上,他話裡有話:“宋師姐實在讓人放心不下,須得時時看護,若掌上明珠才是。”
檀青此人亦正亦邪,身份神秘,洞悉一切,可立場實在難辨,宋蘅不緊不慢地回道:“我非明珠,倒是檀師弟明珠在手猶然不覺。”
“宋師姐真會說笑。”檀青打趣道:“我心中屬意之人,師姐莫非不知?”
宋蘅勾起唇角:“不知者另有其人。”
檀月摸不著頭腦,疑惑道:“你們到底在說什麼?”
“沒什麼。”
宋蘅悠然道,牽起檀月的手,兩人親密的一塊走著。
山巔上。
明笙笙再三遲疑,終是忍不住問道:“大師兄,你可是對宋蘅心生情意?”
情意?
這個詞委實陌生。
席玉君下意識皺起眉頭,正想斷然否決,卻又頓住,他細細咀嚼情意這二字,試圖理解其中含義:“心有所憂可是情?”
宋蘅不見了,他便焦急。
宋蘅受傷了,他便生怒。
還有許許多多,好像都和她有關。
明笙笙深吸一口氣,聽他反問,她什麼都明白了,怪她自己定要一個交代,她強忍住淚意,不會就此退去,成全他們二人:“不是。”
她死死盯著席玉君,聲音發抖:“正如我憂心師兄們那樣,出於義氣,再則我看宋師姐同檀師弟相處甚歡,想來也是情誼深厚,可為宋師姐良配,二人若是皆為道侶,也是我宗美事一樁。”
良配。
道侶。
席玉君的臉徹底沉了下來,他不自覺地按上非恒劍,心臟驀然被揪緊,悶得慌,他脫口而出:“不可。”
這怎麼可能呢,他絕不能視而不見。
這兩人,並不相配。
明笙笙咬緊牙關:“大師兄,你不明白。”
他什麼也不明白。
她含淚控訴:“我傾慕師兄多年,願與師兄結為道侶。”
席玉君怔住,他低頭看她泛紅眼眶,尚未開口,便聽她倔強轉身,明笙笙根本不想再同他就此事說下去了:“笙笙的師兄隻能是你。”
道侶也是。
席玉君隻能是她明笙笙的,因為隻有他才配得上。
“鐺鐺——!”
造化爐中劍聲錚鳴,厲沉雲落於火海中,無處可躲,麵對洶湧的烈焰他隻能再一次選擇直麵,然後走入這足以要命的“機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