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風姿俊逸,模樣氣質都與他格外相似,簡直如出一轍,而宋蘅時而看向他的目光又捉摸不透,她的眼神總是幽靜的,靜悄悄地凝視著遠方故人。
宋蘅神色未改,笑意盈盈。
“是我的恩人,也是我最大的仇人。”她語氣飄渺,想起這一切的起因:“他曾救我於屍山血海,有再造之恩,卻又鎮壓我,追殺我。”
宋蘅抓住他寬厚手掌,按在肋骨上,她的身體破敗不堪,如今還能活著已經算是個奇跡,殊為不易:“這滿身傷痕皆是拜他所賜,也是他親手將我打入無量崖。”
深入肺腑的劍氣破了她的根基,修為潰散,失去一身靈力,她隻是一個普通的凡人,無力而渺小,這劍氣如附骨之疽,難以拔除,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她,不要忘卻了他。
“他為了成仙,一直都在利用我。”
宋蘅深吸口氣,緩解那些尖銳的恨意:“幸而有你,支撐我走出無量崖。”
席玉君沉默,他一早便知道宋蘅並不簡單,卻沒想到原來是這樣,她一路走來很是不易,曾拯救她的人卻將她打落深淵,命懸一線,就連恩情,都像是一場精心的布局,這讓她如何不恨。
她早已不為成仙,僅僅隻是為了報仇。所有才什麼都不在意,靈丹妙藥,神兵法寶,於她而言都是枉然。
席玉君抱住她,語氣溫和:“往後有我。”
“哪怕我一意孤行,執意同他不死不休嗎?”
“是。”
他沒有片刻猶豫,刀山火海,仙界魔界,也隨她,隻要她還在他身邊:“阿蘅,我為你報仇。”
從沒有一刻,他慶幸於自己有著一身高深修為,才可為她做事,全她心願,屆時,他們之間再無其他,歲月漫長,待他突破,說不定有辦法治好宋蘅,攜手仙途。
宋蘅埋首於他胸前,閉了閉眼,竟有淚意湧起。
你當然要為我報仇。
她所做的一切,全部都是為了那個人。
你怎麼能不為我報仇。
從無量崖上墜落的那一刻起,她就失去了一切,當望見那人冰冷神色時,她便發誓,再也不會全心全意地信任、仰仗一個人。
在天玄宗和她之間,他必須做出選擇,同樣,在正道與她之間,他也必須選擇她,縱然萬劫不複,縱然粉碎碎骨。他要心甘情願地為她驅使,做她手中最強大最鋒利的一把劍。
因為他們都是同一種人,清冷超然,天賦超群,修為絕巔,一樣的冷心冷情,一樣的會背叛她,也隻有席玉君,才最有可能打敗那人。
她絕不能再犯一次同樣的錯。
愛是最癡狂的一把劍。
錐心刺骨,所向披靡。
“他到底是誰?”
宋蘅抬起頭,那些淚意已然消失無蹤,她眸色深深:“微生玉,世人尊稱一聲微生仙君。”
微生玉。
席玉君一怔,連名姓都同他這般相似,他下意識看向宋蘅,眼中思緒不言而喻,他從未聽過修真界中有這樣一位仙君,難道是閉關多年,以致於世人遺忘?
“你與他不同。”
宋蘅拉住他:“玉君,你就是你。”
“我不會如他一般背棄你。”
席玉君想了想,說:“不知何故,如今無人得知這位仙君消息。”
“無妨。”宋蘅並不著急,寬慰道:“我們修為不夠,倘若冒然探尋,怕是自討苦吃。”
“好。”
她還未死,他又豈能飛升,更何談隕落。
宋蘅自信有朝一日當她重新出現,微生玉定然會出關,畢竟,他還沒能殺了她,取得正果,立地飛升。
話已說開,再無隱瞞,兩人對視一眼,皆是溫柔滿目,宋蘅推推他:“先去療傷吧。”
“好。”
大比甫一結束,掌門明守中便立即著手準備,名次列出,一一嘉獎,而後緊鑼密鼓地清點人數,重新布置宗門大殿,以待貴客。
與此同時,明笙笙也終於被放出,一應首飾琳琅滿目,皆是珍奇靈寶,流光溢彩,豔麗非常,緋紅石榴裙張揚熱烈。
傳言其他幾大宗門不日將來天玄宗彙聚,共商大事。更有一天才橫空出世,資質傲人,名聲直追席玉君。
“天玄璞玉,臨幽寒泉。”
臨幽門,莫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