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之間，擂台再起，卻不分具體名次，先為兩宗對戰，而後進入下一輪，再同他宗對決，每人戰三輪，至少贏兩場，直到決出前五十名，稍微慢一步的也隻能另想它法，有時候氣運也是十分重要的。

“鐺——”

選拔開始，擂台上靈力洶湧，餘波不絕。不知是否有人故意安排，天玄宗弟子多是同臨幽門對戰，新北宗則是與劍宗比試，前者的擂台殺氣四溢，弟子們不約而同地下了重手，大有將其斬殺之勢，而後者則更為平和有禮，點到即止。

鄔雨濟將這一幕幕看在眼裡，嗤笑道：“正合我意。”誰輸給誰還不一定呢，他眼神森然，帶著莫名的寒意，令人心裡發怵。

這次宋蘅沒有坐於高台，而是同其他弟子混跡於一處，不著痕跡地將自己隱藏起來，並不引人注目，她悄然觀察著台上的情況。

一處擂台上，臨幽門弟子出手便是黑霧繚繞，陰風四起，從地下升騰的陰涼的氣凝成縹緲的霧，模糊了他們的樣貌，眼前忽然間人影憧憧，細碎的腳步聲響起，夾雜著耳邊陣陣催魂鈴，攝人心魄。

他睜開一雙如妖般的雙眸，內裡閃爍著絲絲難辨的光，似冰冷無情的蛇目，一眼望去，渾身一瞬麻木，隻得眼睜睜看著一隻枯瘦蒼白的手憑空伸出，扼住咽喉，任人宰割。

天玄宗弟子驚疑不定，術法處處落空，明明落在他身上，卻見他身形搖晃，身上泛起一圈圈波動，如影隨行，變幻萬千，不見真麵目，唯有陰森寒氣逼人，步步接近，讓人生出一種無力回天之感。

“砰——”

一聲震動，天玄宗弟子被甩下擂台，脖頸上一道漆黑指印，他摸摸脖子，上麵還殘留著滲人的氣息，他喉結滾動，心下既茫然又驚惶，於一道黑霧中，他仿佛瞧見那雙蛇瞳，牢牢鎖定著他，哪怕摔下擂台，這感覺也無法擺脫。

它還會來找他的。

其餘擂台也差不多，五場擂台中便有三場以天玄宗弟子的敗落為結果，臨幽門鋒芒畢露，遠超天玄宗內門弟子，如今這還隻是第一場，而這場最為重要的最終選拔不過才剛剛開始。

天玄宗眾人萬萬沒想到是這樣的一個結果，本來自信滿滿，結果卻被臨幽門打了臉麵，明守中立刻黑了臉，神色不善，而新北宗和劍宗則是狐疑起來，眼角餘光略向臨幽門鄔雨濟。

鄔雨濟白了一眼：“技不如人，還有何話可說。”

難道臨幽門得了什麼秘法不成，竟有如此進境。

明守中倒是沒有起疑，他隻是陰沉地看著鄔雨濟，嘴唇翕張，像是要開口質問些什麼，卻又顧及著什麼，沒有說出口。

他咬牙切齒著，像是憤怒又像是懊惱，細看之下，又帶了些說不清的後悔。

宋蘅看在眼裡，隻覺得這兩人之間一定是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可兩宗不是素來不合嗎，鄔雨濟處處嗆聲，明守中到底在顧忌著什麼，她眯起眼，腦海中飛速思考著，除非是可稱之為把柄的事，兩宗心知肚明，卻又不得不互相掣肘，明守中才能這樣如鯁在喉。

台上比試仍在繼續，黑霧漫天，讓人看不清內裡，隻有天玄宗弟子被不斷踹下擂台，令人大跌眼鏡，大失所望，底下竊竊私語，已是一片嘩然。

她必須看得更清楚，宋蘅看了眼高台上的各位長老們，又看了眼檀青方位，她腳下微動，極緩慢地在人群中穿行，直至檀青身邊五裡內。

三乘三昧，十方來生。

不起不滅，無量天功。

黑蓮綻放，光華於她眼中乍現，魔氣上湧，她臉上黑紗無風自動，眉眼妖冶，似有星河，熠熠生輝，動人十足。

僅僅一眼，她已然看破黑霧，臨幽門弟子雙持骨鞭，一節節舞動，哢哢作響，似有不死的生命般遊行，攀爬撕咬於天玄宗弟子身上，死死纏住，要將他徹底絞死，而臨幽門弟子冷冷地看著他，雙眼神通運轉，透著蒙蒙的綠光，他身如墨，腳下影子中萬鬼嘶嚎，叢叢影子包裹，他的身影陡然融入消失，而後瞬息轉移，隻餘一個空空如也的漆黑殘影，一息後墜落濃黑地化不開的影子中。

他像是一縷遊蕩於世間的孤魂野鬼，又像是濃重的陰氣凝聚成的一攤死水，具有種種神通手段，輕易將人玩弄於鼓掌。

“——”

宋蘅體內妖丹嗡動，她於刹那間壓下功法，耗費數滴清露化為靈氣遮掩自身，同時立刻低下頭，閉上雙眼，平複波動，在這眾目睽睽下，她實在冒險，但如今重心都在臨幽門身上，沒有人會對門中弟子過多關注，她還是有一些把握，況且，還有檀青在。

“恩？”

羅秋芷眼神掃過，卻沒發現什麼異常，她輕疑一聲，有些捉摸不透，不知方才是否是她錯覺，好似有一道氣息短暫地窺伺了這天玄宗，卻稍縱即逝，十分果斷，沒有留下蛛絲馬跡。

“怎麼了？”

劍宗陳清昀問道。

羅秋芷遲疑片刻，搖了搖頭：“許是我多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