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
細碎的腳步聲響起,衣袍劃過,鐘雲霜推門而入,此事,明笙笙正玩得起勁,她看見宋蘅被提起來,滿身寒泉,發絲混著寒氣,結成塊塊薄冰,狼狽至極。
明笙笙回過頭,失聲道:“鐘師姐。”
她手上一頓,有些不知所措。
鐘雲霜沉默地看著,輕聲道:“師妹不可如此。”
明笙笙咬咬唇,賭氣道:“她心懷叵測,若不如此,怎會招認?”
鐘雲霜再次陷入沉默,但這一次,她沒有再斥責明笙笙,哪怕她的勸阻本就微乎其微,輕飄飄地沒能落到實處。
宋蘅看著,唯有冷笑。
“師兄一刻都未曾離開,你若尚有半分善心……”
剩下的話她沒有說出口,但無非是讓她承認,承認她是魔修,承認她殺了莫淵,此時此刻,她是最好的頂罪人選,一可給鄔雨濟交代,二可鏟除魔修,不存在冤枉,宗門仍然理直氣壯,三是重獲席玉君的心。
一舉多得,她已經是旁人的眼中釘,有害無益,活該死無葬身之地。
宋蘅閉上眼,不欲多言。
這兩人如出一轍,不過一人更為裝腔作勢一些,內裡彆無二致,她同她們,無話可說,隻要席玉君還站在她這邊,她們便永遠也不可能越過她去,而她們的所作所為,隻會加劇天玄宗失去席玉君這樣一招殺手鐧。
而這樣的殺手鐧,將心甘情願地為她所用。
像席玉君這樣的天之驕子,靈寶機緣都是不管用的,唯有以人心操控,方可發揮他真正的威力,所向披靡,隻為她一人而戰。
外頭局勢愈演愈烈,即將來到第三日,彼時明守中也不得不給鄔雨濟一個交代了,明笙笙無論如何也要讓宋蘅認罪,於是她下手更重了。
起先尚給她一二喘息之機,後來一刻也不曾有,她摁住宋蘅,一手掐住她脖頸,咬牙切齒:“你還拿什麼同我爭?”
大師兄也該看清宋蘅是怎樣的一個人了,沒了宋蘅,他仍是那個完美無瑕的謫仙,足以與她相稱。
席玉君持劍以待,臉色沉沉,仿佛下一刻便要拔劍相向,橫掃天玄宗了,威勢實在可怕,尋常弟子不敢接近。
有長老勸道:“你又何苦如此?”
“須得勘破,方可再進。”
“……”
這樣的道理他聽了不少,長老們苦口婆心,好言相勸,同門們竊竊私語,或惋惜感慨,或怒聲責罵,這些他都聽在耳中,心裡仍是不信。
他雖不問世事,卻也並非蠢人,如何看不出宗門打算,掌門此舉實在寒心,若是宗內不容,他不妨帶宋蘅一走了之,就此了斷,一彆兩寬。
時間一點點流淌,大家都等著第三日的處決。
厲沉雲提著劍,也無法接近大殿,他心內焦急,卻無濟於事,唯有心臟搏動,一下下跳著,提醒著宋蘅的存在。
他想了想,暗中等在席玉君一旁,手中備了一些法器,隨時等著大鬨宗門,帶走宋蘅,四海為家,也是自在。
兩人抱著同一個心思,蹲守殿外。
宋蘅心知這倆人一心習劍,無甚計謀,兩個莽夫,不大頂用,從一開始她就沒指望著厲沉雲破局,自然,也沒乾等著席玉君,這兩人隻能一力降十會,鬨的事情無法收拾。
他們是最壞情況下的不得已為之。
她緊閉雙目,不去理會明笙笙,身上雖痛楚萬分,神魂卻仍安穩,隨著時間迫近,眾人焦急,對她口誅筆伐,是時候徹底洗脫嫌疑了。
藥園內沒了那道魔氣,可弟子們仍然不敢接近,隻有常平奉命看守霧楹木,不曾離去,他悄然睜開眼,眼神空洞死寂。
一念起,一蓮生。
趁著四下無人,他身上魔氣轟然爆出,催動藥園,濃重的黑氣掃過,卻沒有斷絕草木生機,反而加速草木生長,拔苗助長,於眨眼間全數盛開,刹那芳香撲鼻。
諸天無形,萬法無相,我化自在,功德無量。
魔修怎麼可能隻會摧毀萬物這點手段,如果有人這樣揣測,實在落入下乘,宋蘅冷笑,那點子栽贓人的魔氣實在不堪一擊,真正的魔,恰如心底的佛。
神妙精純的黑霧蓬起,催生萬物,靈氣逼人,花草上凝結出點點精華,引人讚歎,在這眼皮子底下,魔氣又生,弟子們即刻趕來。
常平適時軟倒在地,他麵色蒼白,向外退去,一身靈力都被抽乾了,神魂更是隱隱作痛,全靠宋蘅種下的魔種吊著一口氣,弟子們大驚失色,連忙接住他:“常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