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宋蘅深吸一口氣,鎖鏈收回,埋入神魂中,她身上魔氣大漲,神魂震動,靈力呼嘯升騰,眉心處光華大綻,一朵漆黑如墨的蓮花自靈神中脫出,這是她的本源,即無量天功。
“諸天無形,萬法無相,我化自在,功德無量。”
她眉目低垂,寶相莊嚴,聲音空靈而悲憫,響徹魔域,叩響於每個承她恩情的魔修心中,霎時魔種催動,索取因果,修為乃至神魂皆被她吞噬。
無窮無儘的龐大靈力向她湧來,黑蓮浮沉,光華道道,魔域內無聲無息地倒下無數魔修,沒能留下一點殘餘,而她的境界一躍再躍,憑借著眾人的發願,重回登台境,刹那魔域風起雲湧,魔氣漫天,她沒有引渡任何人,從始至終,成就是唯有她自己。
但這些仍然不夠,徐若知修煉多年,已至至虛境,魔域內魔修已被林以真先行吞噬暗害,留給她的部分並不多,於是宋蘅下定了決心,她目色堅決,脊骨上魔氣催動,向著遠處呼喚。
天玄宗內。
大陣運轉猶如銅牆鐵壁,高處大能們正在交手,法訣撞擊,碎山裂地,弟子們也戰至一處,廝殺聲震天,鮮血噴湧,席玉君率先出手,一人鎮守一個緊要關口,一劍橫飛,頓時擊殺一片修士,鐘雲霜及內門弟子亦是守住關口,絲毫不退。
“嗡嗡——”
明笙笙手持營魄燈,燈光照耀,加持天玄宗弟子,她麵色蒼白,大口吞吃補充靈力的丹藥,靈力急劇消耗,難以維持很久,但她仍然堅持,不肯退讓。
正在他們竭力守護宗門的時刻,忽然有道道魔氣升騰,與此同時,一塊明亮的鏡子躍然半空,坤陰鏡翻轉,鏡光大作。
明笙笙忽然色變,大喊道:“快打碎那塊鏡子!”
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這塊原本屬於宋蘅的鏡子,怎麼會清白乾淨呢?
“砰——!”
天玄宗幾處重地忽然裂開,魔種催化,開始轉移天玄宗的靈脈靈力,一枚骨釘升天而起,同水牢骨釘、靈脈處的天元石、以及化為枯骨的常平呼應,借由坤陰鏡轉渡至宋蘅身上,玉階崩毀,藥園腐朽,水牢陰氣四濺,她布下的後手終於爆發,直至今日,徹徹底底地背叛了天玄宗。
天玄宗內靈氣如龍,衝天而起,沒入坤陰鏡中,身在魔域的宋蘅忽然靈力大增,氣息接連攀升,徐若知和林以真敏銳察覺到,心中微震,她到底又上哪去吞吃了這許多靈力?
“穀神不死,是謂玄牝。玄牝之門,用之不堇。”[1]
她輕聲念誦,坤陰鏡上一簇心火升起,坤陰鏡光華流轉,擋去明守中打來的攻擊,光滑鏡麵化為一麵朦朧門扉,濃厚的靈力翻湧,整個天玄宗被破壞地麵目全非,崩塌數處,尤其是靈力,被宋蘅毫不留情地抽走大半,她直起身,靈力化為脊骨,助她翻身,無需旁人相助,她自可挺起胸膛,無畏一切,所向披靡。
身處於弟子們中的厲沉雲抬起頭,和眾人一樣仰頭看向那扇黑色門扉,尤其是那點熾熱心火,他沒想到宋蘅真正的謀算竟然是天玄宗,她心機深重,所圖極大,對他、對宗門,都從無惻隱之心,他苦笑一聲,再也無臉麵對宗門,那點心火,因他而起,累及宗門,或許死在這場鬥爭中才是他的歸宿。
隨著骨釘的破壞,天玄宗的大陣被衝擊到登時變得不穩定起來,忽隱忽滅,出現極大的破綻,鄔雨濟眼尖地發現了這一點,立即號召各修士向內衝去:“鏟除天玄宗!”
見到天玄宗出了如此大的紕漏,修士們更為亢奮,奮不顧身地殺來,天玄宗壓力陡增,弟子們信心全失,士氣大跌,明守中目眥欲裂:“魔修竟敢壞我宗門!”
明笙笙雙眼通紅,憤恨地看向席玉君,這一切都是因為宋蘅,她心中大恨,若不是席玉君將宋蘅帶回,天玄宗何至於此?!
她有心想唾罵些什麼,卻難以破口而出,隻得含恨咽下,咬牙切齒地爬起來繼續催動營魄燈,隻是這次,壓力倍增,她苦苦支持,燈光明滅,實在微弱。
席玉君自然也將這一切瞧著眼裡,他心底忽而空了一塊,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應該是何心情,隻是糟糕透了,那顆劍心搖搖欲墜,有些什麼東西被摧毀了,崩塌了。
是信任嗎,是憤怒嗎,還是他自己?
“噌——”
他什麼也不知道了,隻是茫然地提起劍來,殺意刺骨,掃落一片屍體,他隻能一遍遍地出劍,像是不知疲倦般的見人便殺。
或許他該去殺了宋蘅,也該殺了他自己。
“信奉我,尊崇我,畏懼我。”
宋蘅睜開眼,她雙眼已然化為一片漆黑,不見丁點清澈,帶著魔性地俯視眾生,聲如洪鐘,不容置喙,黑蓮片片綻放,她向著徐若知和林以真看去。
“還不快放手——!”
徐若知大吼道,目眥欲裂:“你也會被她殺了。”
林以真自然心知肚明,他臉色難看地看了看徐若知,又看了看那極度危險的黑蓮,最終他咬咬牙,一把抽出的彎刀,轉而撲殺向宋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