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禮結束後雨下了三天三夜。
墨芊躲在自己小小的被窩裡昏睡著。
她試著坐起來掃視了一眼雜亂不堪的寫字台,從一堆書本裡找出了空調遙控器,把冷氣調低。寫字台上雜七雜八地堆了很多東西,最多的是書,雜誌和亂七八糟的文具。唯一用來打發時間的電腦也已經很舊了,動不動就死機或者中毒,也沒有心思再去修。
她爬起來去廚房打開冰箱拿了一盒冰激淩,打開蓋子,拿出手機一條一條看存在收件箱裡上鎖的短信,看一條說一句我不信自己忘不掉你,然後把手指從刪除鍵上移開。刪除鍵是個大大的C,像一把彎刀。手放在上麵她覺得刺痛會牽連到心臟,按下去那會更痛。
薄荷味的冰激淩很冷,像她現在的表情和現實一樣冷。
她覺得自己就像那台中了木馬的電腦,行動完全不聽大腦指揮。
墨芊想現在自己頭發很亂。她想起自己以前被同學拉去KTV唱歌,唱著唱著就哭了,發帶掉下來也是這樣亂亂的。她想剪個短發,因為她發現自己忽然沒有力氣去整理這一堆越長越長的長發,而且它們越發的雜亂無章,像一堆被撕咬打亂過的黑色毛線。
墨芊把剛才踢開的被單扯到身上,倒頭繼續睡。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了。大腦很清醒,以至於沒有一點睡意,但隻要眼睛的乾澀和紅腫沒有退去,疲憊的感覺就一直在。她不知道自己還要這樣生活下去多久,她哭了很多次,眼淚掉下來完全不聽自己控製,甚至不聽傾雪那個“為了一件事隻能哭一次”的言論的控製。
後來醒過來是因為想起高考的分數出來了。
我不知道她後來是怎樣振作起來的,反正現在坐在我眼前的這個人,仿佛什麼不順利的事都沒有經曆過一樣。一臉的自信和坦然,一臉的驕傲和無所畏懼。
“不要在看著我的時候想起彆人好不好?”墨芊瞪了我一眼。
“我隻是再想我到底該怎麼辦而已。”我這麼說,“我覺得我沒臉在這裡待下去。複讀什麼,聽起來就很可怕。”
“要麼把你的臉找回來安上,要麼滾出去靠自己掃廁所生活。如果你沒臉麵對現實的話。”她這樣的毒舌,天知道是不是從傾雪那裡學來的。但是我和她不一樣,我可沒有在傾雪那裡待那麼久,也沒對那種可怕的毒舌產生抗體。
我把那句話當了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