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蘇綣點點頭，“這個就是八中那條很漂亮的林蔭道。”

“這是那個噴泉對吧。”葉珩又找到了好幾處熟悉的景物，有些高中時的回憶就翻入腦海，“這邊上去是籃球場，那時候下了課我和熠誠天天就跑去占場地打籃球。”

蘇綣笑笑：“倒是聽說了每次都好多女生去圍觀學長打球。”

“可能吧，都忘了。”他一條腿橫伸在她的椅子後，抬手指了指畫麵中間的一大塊空白，“這裡怎麼空著，打算畫些什麼？”

蘇綣放下畫筆，看向他，剛準備開口回答，一個男生走了過來：“蘇學姐，我有個問題想請教你。”

他們向聲音的方向看去，是畫室兩個星期前剛來的學生，今年才高二，眉眼之間一股子桀驁張揚。

葉珩瞧見是他，眼神驀地冷了些。這個小學弟每次畫不好好畫，問題倒是不少，每次蘇綣巡場的時候不是拉著她問半天，就是拿著他的畫冊過來找蘇綣讓她提建議。

蘇綣倒是表情如常，淺笑著問小學弟：“嗯？學弟你有什麼問題。”

小學弟看了看蘇綣，又看向她身側的葉珩。葉珩一條腿支在蘇綣身邊，另一條腿橫在她的椅子後，人湊得也很近，從他的角度看過去，就好像葉珩整個人圍摟著蘇綣一樣。

而此刻葉珩整個身子又往前傾了些，手肘在支起的腿上撐著下巴，神色不明地盯著他看，整個人占有的姿態明顯，像是在宣誓著所有權。

兩個男人對視了一會，學弟心念一動，將手上的畫冊藏到身後，朝蘇綣說道：“蘇學姐，我靜物臨摹到一半，杯子總是畫不好，你過來教教我唄。”

“好，可以的。”蘇綣放下手上的筆，起身朝小學弟的座位走去。小學弟跟在她後麵，走了兩步後還不忘回頭，朝著葉珩露出了個得勝的笑容。

葉珩嗤笑了聲，把椅子挪回到自己的座位繼續畫畫。

畫筆在調色板上來回沾色混合，卻一直沒調出來他想要的那個橙紅色。兩排座位後的兩人聲音陸陸續續地傳過來，明明聲音不大，卻如同蟬在耳邊劇烈振翅鳴叫般轟響。他有些不耐地朝後喊了聲：“喂，蘇老師，我有個顏色調不出來，需要幫助。”

正改著畫的蘇綣被他一喊手頓了頓，回頭瞥了他一眼，示意他安靜些：“我一會兒就過去。”

葉珩見狀，放了畫筆不打算再畫，雙手抓著椅子身子往後仰，豎起了耳朵想要聽清楚後麵傳來的說話聲。

“......你看，這些的陰影這樣畫，明亮麵是不是就顯出來了。”

“哇真的耶！蘇學姐你也太厲害了。”

“多練習，你也可以的，你的色彩感還是挺好的。”

“嘿嘿，真的嗎？”小學弟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後脖子，“對了蘇學姐，聽說你是Z大的，我也想考Z大，有幾個問題想問問你。”

小學弟問了幾個關於考學的問題，蘇綣根據自己知道的情況做了回答。就在葉珩想著這問題是不是也該問完了的時候，隻聽小學弟又開始了新的問題：“對了蘇學姐，你這麼好看，學校裡一定很多人追你吧？那你有男朋友了麼。”

蘇綣隻簡單地答了兩個字：“沒有。”

這個問題也不知道到底是回答哪個答案的，但小學弟隻當她回答了後一個，他興奮地笑道：“那蘇學姐，等我以後考上了Z大，我能追你麼。”

她啞然失笑，放了畫筆起身：“先好好學習吧，大學裡比我好看的小妹妹可是很多的。”

小學弟卻不在意這輕描淡寫的婉拒，隻著急地表達著自己的決心：“蘇學姐我一定會加油的！”

回到座位坐下，蘇綣拿過葉珩的調色板和畫筆：“學長，你那個顏色調不出來？”

葉珩看著她沒事人的模樣，牙根忍不住咬緊，逼著自己看畫不看她：“隨便一個橙黃色。”

“隨便一個？”蘇綣抬眸看他，看到他緊繃的下頜線和眼中的不耐，覺得有些好笑，“隨便調出來的顏色，可能會有些發酸哦。”

這語氣的調侃意味太明顯了。葉珩微眯了眼眸：“蘇綣，你是仗著現在教室裡人多，我不能把你怎麼樣是麼。”

“我哪敢。”她握著畫筆在調色板上塗抹了好一會，最後沾了調好的顏料，看著畫，仔細地點上色彩，“但是——”

“——什麼？”她聲音忽然壓得很低，他有些聽不清，不自覺地彎下身。

“但是，小男生不是我喜歡的類型，他也不過開個玩笑罷了。”蘇綣畫完，滿意地放下筆，轉臉看向葉珩，“你看看，這是不是你想要的橙黃色？”

花束邊上的那一小束雛菊終於是被點上了花心，細節被豐富後那幾朵雛菊立刻活靈活現了起來。

他看了眼畫，又看向蘇綣。

陽光透過窗戶打了進來，給她的笑容打上了一圈柔亮光圈，臉上的細小絨毛都看得清楚，甚至連她的眼裡都投進了不少暖色光芒，他能看到她眼裡的自己，原本垮掉的嘴角又一點點揚起。

葉珩喉結上下翻動，吞下了嗓間癢意，語調卻喑啞了不少：“嗯，是我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