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過了一刻鐘的時間，不知道是因為就診記錄抄完了，還是耐心用儘了，韋廉啪地一下放下了筆，抬起頭皺著眉頭盯著張盼盼。

“你最近到底在乾些什麼，我當初同意讓你從門派中分出去是因為你說想要找個清靜的地方研究藥理，你出去了之後整日玩耍不務正業，我也隻當是你第一次得到這麼大的自由，想要補足童年的缺憾放鬆一下。”

“可是你倒好！”韋廉一拍桌子站起了身，“變本加厲整日出去買醉，天天喝得不省人事，整日稀裡糊塗的，我之前不管你是因為我覺得你大了，應該學著自己生活了，你若是再這樣糟蹋自己，那你就回無量峰來吧，你沒有能力自立門戶！”

張盼盼倒不是不能理解張冰靈，還是十八歲的年紀，放在主世界裡那就是剛剛踏入大學的學生，想當年自己剛剛考進大學獲得自由之時，也喜歡和同學們一起去KTV或是酒吧，不管玩多久都玩不膩。

但是她也能理解韋廉，就像所有家長一樣，他心中有一個成功人生的模板，追逐自由的玩耍對於他來說無異於是自我放逐，他的氣憤正是來自於他對張冰靈的關心，即使這種關心已經成為了張冰靈身上的枷鎖。

張盼盼的年紀畢竟比張冰靈大上十歲，已經過了玩性大發的年紀，身上還背著補完劇情的任務，看著韋廉皺著的眉頭下透出的擔憂，也知曉他的初心是為了張冰靈好，便想著還是先道個歉，彌合一下與韋廉的關係。

張盼盼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突然覺得頭一陣一陣的疼，應該是因為一路上吹了不少風，又站了一刻鐘時間，熱度又有些上來，她感覺有些力不從心，知道自己狀態不佳，應該趕緊找個地方坐下來，但韋廉還站著，這樣未免太不尊重人，隻能微微側身將重量轉換到一條腿上，想先把談話結束。

“師兄，對不起……”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感覺到一陣強烈的暈眩，眼前的景象仿佛失去了信號的老電視，緩緩變成了黑白的顏色，開始閃爍星星點點的雪花，她張了張嘴想要竭儘全力把話說完，但眼前的黑色越來越多，終於支持不住，失去了意識。

她眼前最後的畫麵，是驚慌地向自己衝過來的韋廉。

張盼盼又不知道昏了多久，才再次悠悠轉醒，她覺得自己真的是背，自從穿到這個世界之後，自己昏倒的次數比主世界加起來的都多。

她張開眼睛，令她有些吃驚的是，韋廉居然守在她的床前，窗外的夜色已經深了，韋廉不知道守了多久，正靠著椅背緊閉眼睛養神，即使是睡著，他的眉頭也沒有鬆開。

張盼盼噗嗤一聲笑出了聲，韋廉聽到動靜，醒了過來，看到她在偷笑，眉頭皺得更深了：“你看看你，在無量峰裡可是參湯喝著，藥浴泡著，從來沒有生過病！這才出去單過了幾天，就把自己的身體搞成了這個樣子，你還好意思笑！”

張盼盼笑著搖了搖頭：“沒有師兄，我隻是在想到底多高興的事情才能讓你不皺眉頭。”

“哼，”韋廉鼻孔狠狠地出了口氣：“你正正常常，健健康康地過日子，我就能高興了！”

張盼盼聽著他像孩子般賭氣的話，突然心裡有些發酸，張冰靈是韋廉一手帶大的，可以算得上是韋廉的半個女兒，即使兩人沒有血緣關係，韋廉都對她如此操心，而自己莫名穿到了這個世界，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在主世界過得怎麼樣了，會不會擔心自己。

韋廉見她突然不說話了，擔心話說得太重了，緊張地輕聲問道：“怎麼了，是不是給師兄嚇到了？師兄看你突然暈倒了，真是慌了，找劉奎問了才知道你本來就在生病，我已經罵過他了，真是沒有眼色，還硬把你拉上來。”

“沒有師兄，彆怪劉奎，是我自己想來的，”張盼盼扯出一抹笑，“是我不好，最近過得太荒唐了，讓師兄擔心，這次病了我才知道錯了，以後一定會改好的，請師兄相信我。”

韋廉深深地望著張盼盼，見她說這話時表情誠懇，知道她說這話是出自真心，但仍是放心不下，背著手走到窗邊深深地歎了口氣：“你已經浪費了一次我給你的機會，這次我要你與我做個約定，如果一個月內你不能研發出一款在醫館中可以賣的產品來，那我就認為你還沒有成熟到能管束好自己，你就必須回到無量峰生活。”

張盼盼歪著腦袋想了想，做醫館中可以銷售的產品？這倒是給了張盼盼啟發，雖然她不是藥學畢業的，但基本的實驗方法還是相通的，不如先往這個方向發展下事業線，也算是專業對口。

她點點頭：“好，師兄，我們一言為定。”

韋廉看她表情堅定，心裡突然有一絲失落，他的小姑娘仿佛一瞬之間長大了，本來他希望張冰靈碰了壁，可以重新回到他的羽翼下生活，但現在，他突然感覺他的小鳥找到了自己的天空，要越飛越遠，再也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