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盼盼知道這是一種向人施壓的方式,此時若是自己移開視線,那便是主動示弱,未來不管做什麼事都會受人看輕,隻能硬著頭皮回應著男子挑釁的視線。
可能是不想多為難他們,男子隻是盯了她一會,見她沒有改變主意的意思,便又輕笑一聲,彎腰蹲下提起了領頭弟子的衣領,在他耳畔說道:“聽到了嗎,張穀主給你求情了,看在張穀主的麵子上,這次便饒你一命,還不謝謝張穀主。”
領頭弟子此時已經全臉青紫,臉上浮腫,但仍是重重地磕頭,用含糊不清的話向張盼盼道謝。
張盼盼看著匍匐在地上的人並不覺得惡心或厭惡,隻是隱隱地覺得有些難受,可能是因為她是一個現代人,始終還是無法習慣江湖中的快意恩仇,一個人的性命隻憑另一個人的三言兩語便能決定,這般無法無天讓她覺得有些可怖。
她隱隱有一種兔死狐悲之感,仿佛匍匐在地上的人變成了她自己,像自己這樣的一個武功不精的龍套,隨意來個人便能讓自己像這弟子一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夜晚的山風吹來,讓她渾身上下的冷意又加深了一些,不由自主地打了個響亮的噴嚏。
紅衣男子被她這聲噴嚏逗樂了,捂著肚子哈哈笑了起來,仿佛遇到了天下第一有意思之事,笑了許久才停下,對著張盼盼拱了拱手說道:“是駱寧怠慢了貴客,忘了穀主身體不佳,我現在就帶各位上山。”
話畢他便領路帶著幾人往山上走去,張盼盼看著他的背影,心裡嘀咕著這人怎麼如此奇怪,一邊可以沒有心理負擔地處決弟子,一邊卻會為了打噴嚏這樣的奇怪笑點樂成這樣。
不過玄靈門的山門秀麗,張盼盼沒過多久便走神開始欣賞起了美麗的景色,沒有再去多想駱寧的事情了。
玄靈門作為百年大派極為富庶,同無量派的純天然修建風格不同,為了將整個山頭都納為己有,玄靈門的山門便直接設立在了山腳下,離主峰處的建築群很遠,因此需要爬一條不短的山路。
這山路雖長,爬起來卻不費力,石階一級級鑿得極為清晰,為了方便人行走,還鋪上了粗糙的大理石岩板,山路兩旁都設立了大理石燈籠,還有專人管理防止燭火熄滅。
張盼盼看著這雖然樸素卻造價及其昂管的樓梯有些咋舌,這樣的豪華程度臉很多現代的景點都自歎不如,單是這些岩板,開料、運輸和鋪設估計就夠買下一個山頭。
因為路好走而幾人又能使用輕功,因此反而比從無量穀到無量峰更快些,不多久便走到了主峰的建築群。
主峰是玄靈門中間的一個較為平坦的峰,因為麵積較大,便被設計成了玄靈門外門弟子生活的地方,也兼具一些中轉站和活動舉辦的功能,在主峰之後便是內門弟子和長老們分管的山頭。
因為張盼盼他們屬於外部的醫療隊,因此無權去到其他長老所在的峰,天色已晚,此時去拜見浩業掌門也有些不合適,因此駱寧便先安排幾人在主峰處歇息了。
和無量穀的江南風格不同,玄靈門的建築也炫耀著低調的奢華,在如此高的山峰上還建造著高塔樓閣,裝潢也是秀麗雅致,張盼盼雖然對玄靈門說不上喜歡,但是不得不承認這審美是真的高級,不由自主地便看得有些走神。
不過四人組中隻有她一個人看得出神,韋廉和無名弟子因為醫術高超,見慣了富貴人家,對此也是見怪不怪,就連一直坐鎮醫館的馬丙也依舊麵無表情,仿佛看慣了,沒有一絲驚歎,這倒是叫張盼盼覺得怪不好意思的,感覺自己像是鄉巴佬進城似的,給無量穀丟臉了。
就這樣又過了一晚,第二日一大早,浩業掌門便派人來請韋廉與張盼盼在會客廳商談。
兩人到了會客廳,浩業掌門已經早早地再次等候了,看到韋廉之後,熟稔地上前給了同韋廉握了握手。
在原書中,這浩業掌門是個反派角色,一直撫養著張雪靈就是為了能夠將她當做爐鼎提升功法,因此張盼盼對他有一絲天然的防備,站在韋廉身後偷偷地觀察著他。
浩業掌門與她所想象的完全不一樣,年紀比起韋廉大上了許多,大約五十歲上下,但卻沒有蓄須,臉上已經微微地有了些皺紋,但是整個人氣場溫和,和李沐的尖酸不同,他一舉一動都透著穩重,渾身上下沒有一絲邪氣,妥妥地帥大叔一枚。
張盼盼看著他一身的仙風道骨之資,心中完全無法將他同原書中的反派聯係到一起,隻能反複告誡自己切不可以貌取人,還是不可輕易放鬆戒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