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座小島和孿生兄妹 ……(2 / 2)

想當初,作為知名烈士的直係後代,安陶始終有資格在島衛軍裡隨便挑個士官當當,立了功勞的話,升職也比彆人輕鬆的多。可他偏偏在十二歲義務教育畢業後拒絕烈士家屬補助,選擇輟學做一個書商!

這可算得上是驚世駭俗!商人由於不事生產,島上地位一直落在軍人、官員、農民、和工人之下,在每月按戶口分配糧食的奶牛島上,一個商人家庭領到的口糧往往隻夠養活兩個人。

所以剛開始聽到小安陶棄學從商的人們和獸們,都一致認為這個孩子是被軍隊裡的某些蛀蟲給穿了小鞋,於是紛紛踏上門來想要打抱不平。可結果卻都被這小小男孩麵帶感激勸說了回去,理由是自己如此選擇是出於能力不足,以後擔任軍官會名不副實,容易讓斑馬島的混球們鑽了空子隔空取笑。何況家裡隻有自己和妹妹兩個人,選擇做個商人不多占用糧食。至於烈士補助嘛,自己有手有腳,還是把它分給其他的孤兒寡母吧。

全島人獸們於是大受感動,私下裡都確信人族這邊又要出一任島主了。可後來,安陶的生意越做越安穩,大家也就不怎麼再提這件事,隻是上門買書的時候嘴裡都忍不住道幾句“可惜”。

出身良好卻不從軍,品德優秀卻不參政,實在太可惜!

人言擾擾,安陶依舊風輕雲淡,在他心裡,好好賺錢才是最緊要的大事…

洗漱完畢,安陶先去廚房生火蒸上一屜包子,再下樓來到露天院子裡的大鍋邊,給那頭喂了七個月即將出欄的“進寶”熬上一份糠濃菜滿的上等豬食。最後擦擦手回到臥室,點亮窗邊桌台的燭火,開始了他每天最安逸的時光:

叫妹妹起床。

妹妹安欣—其實她自己更願意被稱為陶欣,和安陶龍鳳胎,年已十七,小時候因為高燒不退而聽力受損,如今在家對麵女子中學讀書,成績差,離上大學始終保持著一段距離。安陶也不指望她讀地多好,奶牛島的孩子上完大學不是到各地村鎮熬資曆就是去島衛軍裡當參謀,離家都都挺遠的,不安全。

緊挨上鋪的牆壁並排張貼著六張墨跡陳舊的淡黃獎狀,獎狀之下,一個明顯比安陶大上一圈的身體蜷在薄被裡,留著一顆長發蓬亂的腦袋瓜埋在枕頭間。雖蒙著眼罩,但燭光側映中依然能清晰地看出這是個麵容飽滿的美麗女孩。

“欣欣,起來洗臉了。”安陶站在床頭邊,嘴唇貼著枕上一隻白嫩小巧的耳朵溫聲說道。

女孩沒有半點反應,細小的鼾聲均勻響動。

安陶並不在意,他當然知道這樣是喊不醒的。

“欣欣,起來洗臉了。”嘴唇貼在耳邊又說了第二句,語調溫柔如風絲毫未改。女孩也依舊酣睡。

然後是第三句、第四句、第五句…聲音猶如上滿了發條的八音盒在屋子裡循環低吟。

不知過了多久多久,女孩嘴角微微一顫,安陶這才頓住口,站在原地一臉平靜地靜靜凝望。

“唉,安陶,你是不是又叫我好久了?”緩緩醒來後的女孩驀然歎道,聲音還帶著幾分迷糊,接著被子裡抽出一條雪白臂膀,懶懶地扯開眼罩,露出一雙幽怨的眼睛緊緊注視著安陶。

“哪兒有,就一遍”安陶笑道。

“嗬,你再這麼天天說謊,看有哪個女孩子嫁給你!”安欣撐起身子掀開薄被,穿著睡衣從上鋪直接蹦到了地板上,彎著腰,一手攥著雜亂的長發,一手向床底摸鞋,接著說道:

“我都講了多少年,早上把我搖醒就好,你這樣一句一句地叫,一天天耽誤我多少時間,我要是考不上大學就得怪你”

安陶轉身去衣櫃裡取出一件外套守在旁邊,笑道“乾嘛那麼麻煩,我的妹妹又不是聽不見。”

“叫我姐姐!我都聽醫院牛大叔說過了,當年第一個小孩生下來是沒丁丁的,咱倆誰大誰小不一定呢!”安欣把鞋套在腳上,一把扯過外套大聲說道,接著頭也不回地朝屋外跑去,驕傲的腳步聲響徹在樓梯間。

安陶笑著搖了搖頭,上前把桌台燭火吹滅後拉開窗簾,新鮮的陽光一擁而入,照在他狐狸般的臉龐上。

他不由得眯上眼睛,再輕輕一躍坐上桌台,透過窗戶俯首看著樓下熱鬨喧嘩的校外長街:一群賣現擠牛奶的奶牛小販正在收攤、學校保衛室裡幾個斑點狗校衛幸災樂禍地看熱鬨,校門口那位熊貓主任一臉陰沉地給遲到學生做登記,在他身前是一群垂頭喪氣排著隊報告班級姓名的女貓女牛女企鵝

不一會兒,打扮邋遢的安欣也出現在了視野中,她一雙大手來回交替抓持著一個熱騰騰的大包子,閒庭信步地接到遲到隊伍的末尾,渾身散發著沒羞沒臊的氣質,仿佛這才是上學者的正常流程。

“牛攔山這個家夥,一定又是喝多了,胡說八道…”安陶看罷,躺回床上喃喃自語著,雖然眉眼彎彎,口氣卻教人微微發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