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玦影不語，車內人繼續道：“正如你猜測，我是科隆大學法學係教授居夜宸。如果我真做了什麼讓你覺得不舒服的事情，我也可以推薦你不錯的律師，維護你的權益。所以，你可以告訴我，你的決定了嗎？”

啪的一聲，玦影打開車門，上車，關門。

沒辦法，她明天有一場重要的演出，她不能一直耗在這裡。

車內一片寂靜，穩穩地開了很長一段路。兩個體麵又禮貌的陌生人間似乎也沒什麼好說的，他們都溫文爾雅坐在那裡，維持著清高的風度。

“怎麼，有勇氣注冊號，點超級喜歡，大街上遞紙條，沒勇氣撩？”

大概是抵不住尷尬的車內氛圍，居夜宸先開口了。隻是，那人一本正經握著方向盤，可一開口，這說的是人話嗎？

“抱歉，第一次乾這事，經驗不足，讓你體驗欠佳。” 玦影內心翻了無數個白眼，她覺得當下再硬著頭皮去解釋，反而越抹越黑，讓對方更得意。

“那我第一次的表現，你滿意嗎？” 居夜宸哼笑一聲，好似隻是聽了一個微不足道的玩笑。

他們大約又開了半小時，這才抵達了玦影租的公寓樓。那樓離學校不遠，一看就是學生會租的小戶型公寓。

玦影下車，公寓管理員就衝了出來：“Shadow小姐，今天搬家公司把你剩下的行李全搬過來了，就在樓下，你要不要現在去處理下。擋住通道，不能久放。”

糟糕，我竟然忘記了。這搬家公司怎麼沒聯係上我，就把行李丟樓下了。

見玦影麵露難色，居夜宸開口道：“需要幫忙嗎？”

“需要… …”

因為真的有很多。

34歲，長得還不錯的女人，老公出櫃，離異，沒什麼積蓄，住在單身公寓，大晚上的，穿著露背晚禮服，在搬紙箱子。大概這世上，也沒幾個人吧。

好在和自己一起搬的男人長得也還算不錯。

玦影總是喜歡這麼安慰自己，但是想著想著，還是不免一陣心酸。

他們這一搬，搬了大半個小時。就連玦影都沒想到，她在維也納三年偽單身時光留下的、她會帶走的東西竟然有那麼多。這些紙箱堆疊在一起，卻又感覺個個形單影隻。它們占了公寓大半，騰出的地方癱著一個孤零零的沙發，在客廳裡嘲笑著自己。

“居教授，今天謝謝你了。”

“這幾天，你都睡沙發？”

“差不多吧。我認床，床墊剛到。沒那個床墊，睡哪都一樣。” 玦影想要在紙箱堆裡把床墊找出來，卻發現它被不知情的居夜宸放在了最下麵。

算了，明天再搞吧。

“我幫你把床墊拿出來。” 居夜宸也意識到了床墊的位置，他二話不說再次挽起了襯衫袖子。

“不用，沒關係。” 玦影正要去攔，不巧與居夜宸撞在了一起。

四目相對，玦影眼中竟然含著淚。

她過往的生活再怎麼悲慘，她都能坦然笑之。但現在，竟然出現了一個陌生人，說要幫她。這多麼諷刺啊。不管出於什麼原因，這三年來，她從沒感受過。

這三年來，打從第一天踏上維也納，她的基佬前夫就和前男友舊情複燃。玦影高傲大度，一個人住在單身公寓，挨過了分居期——從來都是一個人，更沒有人幫過她。想到這，她就是這麼不爭氣地……哭了。

空氣凝結了幾秒，玦影開口道：“我超級喜歡的先生，今晚你可以再幫我一個忙嗎？”

“說說看。” 居夜宸的聲音低而沉。

“抱一下我，我想在沙發上哭一會。好久沒哭了，感覺還不錯。” 玦影笑中帶淚。

“可以。” 居夜宸說完，坦坦蕩蕩伸出了雙臂，走向玦影。

“你想什麼呢？是從背後抱。”

“好。” 居夜宸禮貌笑了笑，他隨著玦影走向沙發，坐下，下半身保持了距離，從背後緩緩攬住了女人。

玦影輕聲啜泣著，漸漸地，漸漸地，她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