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也得找個漂亮的男人才行，不然也是種基因浪費。” 玦影的腦海中不禁浮現出居夜宸的樣子，她淺笑一聲，掩飾得很好。

“就知道貧嘴。”

果然，居夜宸的建議是有效的。出去走走，複古老店氛圍下，似乎更能說話了。

“丫頭，媽媽在國外語言不通，也住不慣，但是看你一個人住單身公寓… …媽媽就是有些難受。”

玦影笑著搖了搖頭，她的目光被展示桌上一堆古董首飾吸引住。

“人生有許多十字路口，無論我們選擇哪一邊，其實都無所謂對錯。” 她邊走邊說，在琳琅滿目的首飾堆裡挑中一條米灰色澤的珍珠項鏈。她拿起項鏈，走回到母親身前，側著身幫母親戴上，輕聲道：“很好看。”

“隻是有些路在你們看來並不好走，甚至是長滿荊棘。走在這條路上，我可能需要一些鼓勵，甚至是一雙溫熱的手，捧住冰涼的心，護住疲憊的軀體，喊我歇一歇，牽著我走一段，叫我不放棄。” 玦影拿起一把古董梳子緩緩梳著母親的頭發，淺淺地笑。

老母親的眼神暗了暗，她望著鏡中的玦影，似想說話。

“有了這些鼓勵，慢慢地，您的女兒就會變得更堅強。” 最後玦影在鏡中端詳幾分，側過身抱住了媽媽：“我現在真的很好。您不用擔心。”

人生中有許多十字路口，無論我們選擇那一邊，都無所謂對錯——隻因我們都有可能在任何一條路上成為更好的自己。

你看，玫瑰星期一那天，哪怕依舊是冬的尾聲，街上將會繁花似錦。白鴿在空中翱翔，人們身著華服在陽光下歡呼雀躍。不論貧窮富貴，不論生活苦難與否，那一天，他們都在歡笑。

我們的一生可能會失去很多，但是我們卻一直保有微笑和幸福的權利。

“媽，你要不要進來一起跳舞！” 那天，玦影穿上了紅色長裙，她在人群中牽著母親的手。

“不用，不用。”

“我記得小時候看過你跳舞，跳得可好看了。” 玦影笑容燦爛。

“我現在老了。”

“哪有？”

“我在廣場那邊的椅子坐著，等你，你再去玩一會兒。”

“好，你等我下。前麵有人在派花，我去拿一束，送你。”

玦影步伐輕盈，踏著節奏，提著裙擺在人群中穿梭。有年輕的小夥路過，與她貼麵問候，有貌美的少女與她短暫相擁，也有銀發的紳士給了她一個手吻禮，直到她來到派花的英俊男士跟前，她笑了。

“您好，這位先生。我需要一束花。”

那位戴著化妝舞會麵具的先生勾唇而笑，給了她一個吻。

“先生，今天您似乎收到了許多吻。” 玦影看著他臉頰上的唇印，俏皮地笑著。

“但，隻有你，可以吻我的唇。”

… …

夜晚。

“媽，今晚我們擠一擠，一起睡？”

老母親會心一笑。很快，她看著玦影貼著自己睡著了。她望著自己的女兒，久久沒有合眼，她不舍得，畢竟明天她就要回上海了。

“丫頭，媽媽知道你過得很好，媽媽不擔心。” 母親輕撫了玦影的臉頰，她熟睡著，伴著沉沉的呼吸，那神情還如小女孩，模樣未變。“媽媽，隻是想和你說句對不起。”

你還記得小時候你在跳水隊學遊泳的陳教練嗎？

媽媽在來德國的班機上遇到她了。她還記得你，儘管那時，還沒學會遊泳的你就退課了，但是她說，她對你印象深刻。

她說，她從來沒有見過一個才四歲的孩子，跌落進三米深的池子裡，幾近跌到了池底才被竹竿撩起，卻不哭不鬨，儘管渾身顫抖。更讓她意外的是，這個孩子平靜後，還像個小大人一樣和她說，讓她不要告訴自己的媽媽，怕媽媽擔心，怕媽媽後怕。

後來，那孩子便再也沒來上過課。因為她開始怕水了。

可是那孩子的媽媽呢？不僅沒有深究孩子放棄的原因，更是認為那是她的孩子怕苦、怕累。她的孩子是個半途而廢的失敗者。

“影兒，媽媽差點奪了你學小提琴的機會。媽媽還記得你說想學琴的時候，媽媽我卻是在嘲諷你，說你是個怕苦怕累，隻會半途而廢的孩子，怎麼可能學得好小提琴。”

你過往的生活都被安排得妥妥當當，就感覺你踏出第一個腳印，我就知道下一個腳印應該踩在哪裡。你是櫥窗裡被我精心打扮的娃娃，是舞台上被我牽著線的木偶。可媽媽，從來沒問過你，你到底想要什麼樣的生活。

“影兒，對不起，雖然媽媽一直陪著你，但卻從來沒有好好了解過你。”

母親抬手抹去了眼角的淚水，當她垂下手時，卻被玦影握住。隻聞玦影呢喃輕語幾聲，便又再次睡去。

“媽媽，謝謝你，最後還是讓我學了小提琴。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