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玦影，你可千萬彆誤會啊，我和大猩猩都超直的！” 晏洋徹底醒了過來，他還嫌棄地斜睨了居夜宸。他一把掀開共用的毯子，突然又意識到了什麼，立馬蓋了回去：“上次和你說什麼床榻八年，是說著玩的。真是現世報。”

“我可當你收下了這份生日禮物了。可還喜歡？” 玦影調侃道。

“謝謝你的禮物，如果是個女的，會更好。” 晏洋緩了片刻，立馬起身閃人。他生怕多留一秒，生命就多一分危險。“哎。我去備菜了。記得來Sunset餐廳捧場！”

“一定。”

居夜宸站一邊，麵無表情，沉默不語。直到玦影主動牽起他的手，他才輕輕說了句：“昨晚喝酒，夜不歸宿，該罰。”

“這樣的海島之夜還真是印象深刻。” 玦影語氣聽著嚴苛，但表情卻極為靈動: “早晨發現，水屋外麵聚了好多魚，想去看看嗎？”

“嗯。”

這時，太陽騰空躍出海麵。

玦影牽著居夜宸走在沙灘上，看著海平麵從嫣紅過渡至金黃，慢慢透出了淺藍。就那麼一霎那，原本晦暗如墨的海麵便能染上千萬色彩，如同蒼茫的思緒頃刻間也可成萬千。

“居夜宸，有沒有發現，自從我們在一起後，就特彆不務正業。”

“我的行事曆還是一樣滿，無非多了幾個約會時間。周末，看書備課。偶爾放鬆休個假，就被玦影老師說成不務正業。真嚴格。” 居夜宸撇嘴，繼續道：“不知道玦影老師是有多不務正業？”

“不務正業到整天想入非非。”

“想我嗎？” 居夜宸笑著說。

回到水屋，見魚群仍未散去，居夜宸便換上了爺爺款的大褲衩，直接跳入大海。

玦影坐在木隔板上，晃著腿，撒著麵包屑，漸漸地，魚群和居夜宸都聚在了她的腳下。

在玦影的豪放喂食下，居夜宸身邊的魚群越來越多，多到麵包屑已經完全不夠它們吃。吃不到食物的魚群變得更為瘋狂，它們各個張大嘴巴，像群無頭蒼蠅亂遊亂啃。居夜宸生得白，一連被咬了好幾口。

“影，你在乾什麼？”

“喂魚，喂美男魚。” 玦影說完，又帶出一把麵包屑，笑得狡黠。

“你給我下來。” 居夜宸站立，抬頭望向玦影。娶個老婆，又是被鹿咬，又是被魚啃的。

“我不會遊泳。” 玦影搖頭。

“穿上救生衣，沒漲潮，水淺，我帶著你。”

水淺，那也是相對於居夜宸。於玦影，卻已埋過胸口。

追個男朋友，真是上刀山下火海，上天入地，容易嗎？談個戀愛，命都要交出去。

居夜宸見下海著地後的玦影連步子都不敢邁，便浮了過去，交出了手：“會憋氣嗎？現在沒什麼風浪，走幾步，那邊就是珊瑚礁。想看嗎？”

玦影點了點頭，輕蹬了下地。她緊握居夜宸的手，直接遊了出去。雖然穿著救生衣，但那是標準的自由泳踏水擺體。

她會遊泳。隻是，她的手一直死死拽著居夜宸，在顫抖。

居夜宸，你可能不知道。我怕水。讀了心理學後，才知道那是創傷後應激障礙（PTSD）。很可笑吧，竟然溺個水還能整出個心理疾病。

在過去十年裡，我嘗試各種方法去克服，甚至還逼自己學會了遊泳。隻是很可惜，我的身體裡好像裝了一個水位檢測儀，當水深埋過心臟的位置，我的心跳好像就不是自己的了。

那是一種瀕臨死亡的窒息感，至今我都無法擺脫。

很遺憾，你看到的是陽光斑駁的淺海，珊瑚間群魚穿梭，色彩斑斕，但是於我而言，那裡卻隻有那深不見底的漩渦。耳邊攢動著流水，嗡嗡作響，令我在水底的某處，無助顫栗。

可我還是來了，我跟著你。那隻牢牢牽住我的手，是我唯一生的希望。

“好些了？” 繞了一小圈，居夜宸將玦影攬入懷裡，“陽光烈了，上去？”

“你知道？”

“嗯。” 居夜宸先上了扶梯，從上麵一把拉起玦影。

他見玦影還在發抖，便為她蓋上毛毯，自己簡單淋了浴，套了件短褲，最後坐到了她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