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聖光兒童之家門口,晏洋佇立。
這是他從詩綺嘴中撬開的唯一一個線索。他在飛機上興奮得一夜未眠,如今早已精疲力竭。
秋風瑟瑟吹落了零星銀杏葉,那些先知於氣溫變化的淡黃樹葉,走向了最早離開樹乾飄落未知之地的孤獨宿命。一棟小洋房埋在樹林最深處,像是邀請無畏無懼的冒險家一探究竟,卻又似冷漠無情的隱居高人拒絕任何人的探訪。
晏洋在門前躊躇許久,鐵門竟然開了,從庭院深處緩緩走來一位氣質優雅的女士,五十來歲的樣子,穿著簡單隨意,懷中有一隻黑貓。
“請問,先生是來… …應征誌願者的嗎?”
“哦。” 晏洋回過了神,他下意識捏了捏手中的本子,那是西玥扣在他那裡的攝影手劄。
一時間,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要來這裡。是來發泄被人戲弄後的不甘心?還是依舊相信那個女人的離開是有所苦衷?畢竟她竟然連最珍貴的攝影手劄都不要了。想到此,晏洋不禁嘖了嘖嘴。
那位女士垂眸瞥了眼男人手中的本子,搖了搖頭,語氣多了一縷溫柔,緩緩道:“你是來找玥兒的。”
玥兒。晏洋眉頭蹙了蹙,神情渙散,木訥地點了點頭。
“抱歉,她離開了。”
男人像是早有所料似的,語氣波瀾不驚,詞句緩緩吐息而出,有氣無力:“我隻是想把這本手劄還給她。隻要她沒事,她要去做什麼,她開心就好。”
“她沒事。東西,她既然給你了,就是給你了,我也不方便收。” 女人又搖了搖頭,準備關鐵門。
“等等。” 晏洋伸手擋了下鐵門,一直垂著眸子抬了些許,問:“您剛叫她玥兒?”
女人疑惑地點了點頭。
“能告訴我她以前的事嗎?” 晏洋道。
女人遲疑。
“她把這麼重要的東西都留在我這裡,我不是壞人。” 晏洋歎了一口氣,繼續說:“我也沒指望通過知道她過去的事,能改變什麼,畢竟她已經走了。”
“進來吧。”
晏洋隨著女人步入庭院,輕推開小洋房的木門。屋內靜靜的,每一個小小的隔間都有一扇大大的玻璃牆,從外麵望進去,地板上一排排鋪著被褥,被褥中露出一個個紅彤彤的小臉蛋,鼾甜午睡著。不知為什麼,晏洋隻要想到,曾幾何時,西玥也是這麼度過一個個安眠的午後或夜晚,他心裡不禁泛起一陣酸楚,這種言不明的同理心讓人覺得莫名的熟悉。
女人直接帶晏洋去了檔案室,她說,怕交談吵醒孩子們。
隻不過,與其說這是一間檔案室,不如說這是堆滿琳琅玩具的儲藏室。這二十平方米的空間裡,隻有角落擺著一個書櫥和一張辦公桌。
晏洋禮貌落座,視線卻被辦公桌上一條月牙形的琉璃吊墜項鏈所吸引。他眼神暗了暗,唇瓣微顫。
“您想知道些什麼?” 女人很耐心,柔和的目光將晏洋打量了一番,流露出一絲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