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洋搖了搖頭。料想時過境遷,他又再一次把那個女童弄丟了,這種鬱結他又能與誰去說。
“真沒想到你也是個性情之人,這事還能記那麼久。” 葉青緹哽咽了。她移了移身子,好叫冷冽的風澆醒自己,讓自己更冷靜些。她深吸了口氣,寒風竄入體內,她從頭冷到了腳,卻還是忍不住地動情說道:“也是,你一直都是這樣,隻是那時的我不懂珍惜罷了。”
她沒有機會,也沒法卸下自己的高傲去告訴眼前這個男人,曾經自己看走了眼,為了彆人的甜言蜜語拋下了這個“壞小子”——這個曾經壞壞的、賤賤的、招蜂引蝶的“壞小子”,然而,這個小子,一顆赤子之心,對人絕無半分欺騙與背叛。這樣的男孩,這樣的男人,之後,葉青緹再也沒遇到過。
“青緹,都過去了。”
晏洋輕輕念了句,那些詞如羽翼落下的零星絨毛,飄向了遠方,融進了漫天的白雪中,逐漸消逝不見。他輕輕扣上了門,慢慢地,他也消失在了無邊無際的夜色中。
喂,那個女人,你過得還好嗎?
這是晏洋每晚入睡冥想中的一道捫心自問的必答題。他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總會想起那個晚上。那個晚上,如果他抓住了她,不由分說地將她再按回懷裡,哪怕隻是簡單一句“再陪我睡一會兒”,會不會現在,她會過得更好一些。
晏洋每晚總會自以為地去回答那個問題,哪怕他知道,人生中,有些問題,原本就沒有答案。
曼西玥,在他的世界裡,就這樣消失了。沒有回過兒童之家,也沒有回歸攝影界,更沒有聯係過她以前的那些朋友。她就這樣徹徹底底消失了。
葉青緹洗漱完畢,換了一身黑色的性感緞麵睡裙,像是丟掉了自己所有的驕傲與自尊,輕扣著晏洋的臥室房門。門縫中還透著暖光,隻是,當女人未聞回應,推開門後,卻發現男人赤著上半身,陷在潔白的床被中,睡著了。
這具黝黑色的身軀在白色映襯下顯得更加結識,流暢的肌肉線條以胸膛為始順著緊致的腹部滑進了棉被的皺褶中。大大小小的文件散落在床頭,還有一張被微潤黑發蓋住的英俊側顏,落在了床靠之上。
葉青緹緩緩靠近床頭,輕輕收走一張張散落的紙片,細看是西餐廳的當季菜譜提案,她不禁淺笑搖了搖頭。她將棉被蓋到了男人的胸膛口,落坐床榻,欣賞起這張毫無防備的睡顏,望著濃密漆黑的睫毛在黝黑的肌膚上落下的重重陰影,看著這張她再熟悉不過的臉。她用指尖輕輕劃過那高挺的鼻梁,停在了微張的唇瓣上,在那裡還能感受到一聲聲沉重的呼吸帶出的溫暖氣息。
她緩緩俯身在男人的額間印下一個吻,如蜻蜓點水般輕盈,轉瞬即逝。
她笑了笑,起了身,喃喃細語道:再見,我十八歲的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