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白 I 男主是個悶葫蘆(1 / 2)

夕落而眠 Shadow影子 3405 字 2024-03-30

夜鶯,是我隱瞞了你。

舞蹈教室裡,那個戴黑色口罩的男人,的確不是黎雲恒,而是我,黎雲天。

起先,僅僅是因為我答應了弟弟,不對任何人說。後來,卻是因為一口氣,氣你沒有發現我是誰,氣你把最溫柔的眼神全都給了他,氣你喜歡的人不是我,也氣我自己… …不是真正的、你喜歡的黎雲恒。

其實,都是因為嫉妒。

嘖。我都三十多歲了。

那個傍晚,黎雲天一身華服,是夕落彩霞中掉落的一抹煙灰色的雲,是未及的落日,是降至的黑夜,他淡泊而平素。他垂眸,輕挽衣袖,看了眼手表,而當他再次抬起頭時,那眼眸中便落儘了華燈初上。

居夜鶯身著一襲黑色緞麵晚禮服,身姿婀娜。她紅唇嬌豔,發絲淩亂落肩,鎖骨之間鑲著一顆啞光色澤的黑色珍珠,隨著她輕盈的步伐,微閃著光芒。

她向黎雲天緩緩走來。

有那麼一刻,黎雲天覺得自己輸了,他突然有一種想要全盤托出的念頭。隻不過,在下一秒,在居夜鶯張口時,這不爭氣的想法便又打消了。

“雲恒哥哥——” 逆光之下,居夜鶯笑著揮起了手,她眼眸中閃爍出黎雲天從未見過的琉璃光澤: “抱歉,讓你久等了,你怎麼自己先下樓了呀。今天很不一樣,穿得那麼正式,我還以為是學長出沒了呢。”

一陣好聞的味道撲麵而來,叫居夜鶯不自知地踮起了腳,湊了過去。她毫不避諱地嗅了嗅,才略帶靦腆,輕聲細語道:“還噴香水了?”

男人不動聲色笑了笑,回答道:“怎麼,我要穿得那麼隆重,才能和我哥一樣英俊嗎?”

“心情不錯,還能開玩笑了。” 居夜鶯揚起下顎,明眸皓齒,調侃道,“不過,你都住院了,哪來的正裝?”

果然,去看葉小姐的芭蕾舞劇,雲恒哥哥的心情就不一樣了。他話多了,在晚霞的烘托下,就連氣色也變好了。

“是我哥幫我拿來的。” 男人又暗自笑了笑,他氣這小妮子遲鈍,卻又覺得她遲鈍得有些可愛。

“話說,你怎麼就… …突然住院了?”

“有些貧血,順便把下周的複檢也做了。我沒事,不然住院部哪能輕易放我出來。” 男人含著一抹溫柔的微笑。

“不行,你等我下。” 居夜鶯眨了眨渾圓的眸子,打開化妝包,拽出了員工證件。

“怎麼?” 男人疑惑道。

這小妮子去看個芭蕾舞劇,不僅藏著醫生證件,包裡竟然還塞著一罐硝酸甘油。

一時間,男人欣慰卻也心酸,然而這千絲萬縷又在下一秒全吞了下去。

“哦。我想去醫院借把輪椅。”

“哼。你真當我貧個血,就半身不遂了。醫生說貧血可能是之前化療的副作用,沒什麼事。那天暈倒,隻是因為沒吃早餐,餓著了。”

“那就好。你要真有什麼不舒服的,記得告訴我。昨晚,學長可是千叮嚀萬囑咐,我責任大著呢。”

“你好像… …很在意我哥哥的話?” 男人突然試探道,語氣中藏著一絲期待。

“不是,不是,我在意的是你的安康!” 居夜鶯趕緊擺手否認,一抹落日灑上她的臉頰,暈染出一片橘粉。

也是,她在意的,隻是黎雲恒罷了,和我黎雲天又有什麼關係?

就是這種荒唐,毫無根據的猜測,它在我心中留下了一把量尺。這把自卑又高傲的尺子,自以為是地把每個人的心思都量得好好的。我理所當然、深信如此,哪怕這些理所當然,經不起任何推敲,但那時的我竟然信了。

居夜鶯,你從來不知道,我不是非要睡在露台上的。那裡的水泥地冷冰冰的,多硬啊,難受。我也不是非要睡到夕陽落下,都快睡成豬了,但是為了等你來,我也就忍了。

居夜鶯,你從來不知道,你來露台找我,問的卻是我弟弟的事情時,我不是煩你了,而是害怕了,我害怕我喜歡的女孩子喜歡的人,怎麼又不是我。

我多想再看你跳一次舞,甚至想和你跳同一支舞,想騎腳踏車載著你再去兜一圈,再給你唱一次歌,想抱你,想吻你,甚至還想占有你。當然,我還想邀請你來我家,到時我一定會穿戴整齊,並且提前收拾好那些代課時穿的衣服,或許不收拾了,就這樣負荊請罪,也挺好。

可我要怎麼把這些告訴你呢?

每次想說的時候,好像又都不是時候。

從我弟弟心臟驟停入院,到後來確診,再到他手術,直到他病情複發,一次次的事與願違接踵而來,我也不知道,在那樣的情景下,你還願意聽聽我的心聲嗎,我又還能若無其事地追求你嗎?

我是不是太懦弱了。

居夜鶯坐在黎雲天的身側。

舞台絢爛的燈光灑落在她白皙的肌膚上,暈染著她的臉頰,漸漸鑽進了她憂鬱的眼神中。

她目不轉睛看著演出。她望著舞台,黎雲天用餘光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