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熱鬨嫌事大】:以前可以,現在好像不行了,怎麼?
【旺柴娘】:我懷疑那個“糖糖彆怕”是蛾的小號。
【看熱鬨嫌事大】:?
【看熱鬨嫌事大】:你是說蒸煮(注)?
【看熱鬨嫌事大】:姐妹,我沒彆的意思啊,但你有什麼依據嗎?
“熱鬨”有此一問,實在是有些“戰友”過於真情實感,以至於產生幻覺——以為自己的戰鬥是真的,自己噴出去的火力能打到隔空隔網討厭的人,而對方不單能看到,還會親自上陣反擊。
【看熱鬨嫌事大】:我翻了翻她聊天記錄,感覺也就是個腿毛?還是外圍腿毛,比那些托兒都懵逼。如果這是演的,那她真能進軍演藝圈了,吊打內娛九成演員沒啥問題[笑哭]。
【旺柴娘】:因為不是她寫的,你真信蛾那坐地鐵都得查攻略的智力能寫出這種文?最開始不就有人懷疑是代筆嗎,後來因為文筆實在太爛才沒擴散開的。
【旺柴娘】:我懷疑蛾本人也沒看懂。
【旺柴娘】:不對,她都未必能看得進去這麼多字。
【旺柴娘】:再說就蛾那彆人黑什麼她就秀什麼的小心眼,根本不可能自爆黑曆史,她可能也是剛知道這篇文在寫什麼,立刻停更,又發微博撇清關係。那麼問題來了,這篇文裡埋的梗剛被群裡人扒出來,都還沒往外擴,她怎麼知道的?
【看熱鬨嫌事大】:你說她在窺屏!
【旺柴娘】:那個群裡除了咱倆,你覺得誰最像本人?
【看熱鬨嫌事大】:!!臥槽臥槽臥槽,姐妹你是乾什麼的?
【旺柴娘】:呃……現在算是個做自媒體的,以前當過記者。
【看熱鬨嫌事大】:牛逼,扒皮這事我熟,你先忙!等我!
而與此同時,另外兩邊就沒這麼順利了。
“能不能告訴老師,你發給我的那篇文到底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分享文章給好友得清水幣,網站周年活動。”
“但……為什麼是這篇?”
“從首頁一個什麼榜單裡隨便點的。”
“那為什麼發給我?”
“我群發的,清水可摳了,分享一個鏈接就給倆幣。”
“……”
“老師,你找我就問這個啊,還有彆的事嗎?”
“等……等等!你……上次你媽媽把你從學校帶走,有沒有帶你去過醫院?還有你爸爸有沒有……有沒有……你爸對你好嗎?”
趙筱雲說一句話,舌頭打了八個結,自己都覺得自己語無倫次,血一下充到了臉上。
坐在她對麵的女生楊雅麗卻第一次正眼看她,露出一點驚訝神色。
嘀咕了一句“居然這麼快就懂了”,楊雅麗說:“老師那你智商挺高的啊,不像他們說的,腦子都換臉了。”
一直還以為自己在學生中廣受好評的趙筱雲:“……”
楊雅麗又笑了:“去什麼醫院?我又沒病,我隻是‘吃太飽了,挨打少了’,我媽就會治——抽一頓大耳刮子餓兩天就好了。我爸對我挺好的,比我媽還好,他打我都不打臉。”
趙筱雲的話和呼吸一起滯留在了嗓子眼。
“我爸媽沒離過婚,是原配——雖然他倆每天都想拿刀捅死對方。我們家水電費都拖欠,上哪弄寶馬豪宅去?我媽可當不成每天睡到中午的闊太。至於我爸,他老人家隻是個平平無奇的臭傻逼,不是變態。老師你想多了,那小說不是我寫的,我這爛手機都是攢獎學金自己買的,沒錢買電腦,晚上回家晚五分鐘都得被刑訊逼供,也沒時間去網吧,我拿什麼碼字?”
楊雅麗語氣平淡地說到這,掀起眼皮掃了趙筱雲一眼:“再說基本家庭情況我不是都填過表了嗎?老師,你學生太多忘了吧?”
趙筱雲不知道第多少次啞口無言,打從坐下跟這倒黴孩子說話,她這口氣就沒上來過,胸口憋成個氣球,她感覺自己快升天了。
“那……那這故事裡的唐果是有原型的嗎?”
“我哪知道?我又不認識作者。”
“可是你從頭到尾都知道故事裡的暗語……”
“我愛看懸疑小說,又擅長摳字眼唄,那文裡梗多老啊。”
“但……”
“故事,都是虛構的,老師你多大了,怎麼什麼都當真?”楊雅麗打斷她,似笑非笑地說,“說實話,你是不是還挺希望那是我寫的?你們不都愛‘拯救命運悲慘的失足少年’嗎,少年越慘越好,越慘你們越偉大。最好跟拍電視劇似的,上天台準備跳樓時候被你們勸下來——當然,拯救得是一錘子買賣,皆大歡喜以後沒人再給你們惹麻煩,少年自動修複如初……”
“楊雅麗!”
楊雅麗就住了嘴,規規矩矩地站起來:“謝謝老師關心,我後麵還有課,先回去了。”
“你等會兒……等……”楊雅麗的手已經扭開了谘詢室的門把手,趙筱雲突然福至心靈,脫口說,“你怎麼知道……你怎麼知道你把文推給我,我就會看?今天我找你,你一點也不意外,是嗎?”
楊雅麗背對著她,頓了頓,好一會兒,少女才回頭看了趙筱雲一眼。
那女孩的表情還是那樣,帶著點聰明人被迫關愛智障的、特殊的無奈和譏誚,視之使人血壓飆。
可是她眼睛裡卻好像有水光一閃而過,快得讓人以為是錯覺。
“不知道啊,我哪知道?我沒指望過誰把我的話當回事……”說到後麵幾個字,她聲音啞了,含混得幾乎聽不見,於是女孩清了清嗓子,又笑起來,“我不驚訝是因為我在評論區看見你了——趙老師,你什麼小號都用一個ID,學校裡好多男生偷偷關注你微博小號,還組團扒你空間,你不知道嗎?長點心吧。”
趙筱雲:“……”
相比被學生拿捏的小老師,繆隊那邊完全是另一種狀況。
繆小蛙在姐姐眼裡沒隱私,小毛孩子有什麼好隱的?隻要繆妙想查,繆小蛙的臥室門鎖、電腦密碼都跟不存在一樣,小蛙小學二年級暗戀隔壁班長的小秘密都能被她翻出來。
然而沒什麼收獲,繆妙翻了一下午,隻繳獲了幾本書櫥深處的耽美小說。
小蛙的電腦上沒有一個可疑文檔,垃圾箱、雲盤、郵箱裡都很“乾淨”,瀏覽器的瀏覽記錄裡隻有校園論壇,各種通訊工具、社交媒體,最近幾個月都沒在電腦上登陸過。
就好像繆小蛙知道她會查,給她來了個“堅壁清野”。
把誰當賊防呢?
繆妙一開始出於擔心和內疚,打了一肚子好言好語的腹稿,結果翻到最後,她翻出了火,滿腔溫柔付諸一炬。
晚上九點,繆小蛙下了晚自習回家一推門,就聞到了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味。
繆隊叼著根沒點的煙,雙臂抱在胸前,麵無表情地坐在客廳等她,腦門上黑壓壓的八個大字——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繆小蛙一激靈,像隻被大貓按住的小耗子。
繆妙一抬下巴,繆小蛙就自覺坐在了小椅子上,兩膝拘謹地並著,準備受審。
“中午微信裡你發的那篇小說,是你自己寫的?”
繆小蛙愣了一下,隨後飛快地搖搖頭。
“那是誰?你認識?”
還是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