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瞧著這床大小也還行,即是朋友,我肯定不會嫌棄你,要不咱倆擠一擠同睡。”
彼時玄霄正端著一杯茶送入口中,定一定心神,聽到安之的話差點被這口茶噎住,嗆了一下,咳了兩聲,深吸一口氣,沉聲道:“床還是留給你休息吧,我坐著入定慣了。”
安之聽玄霄這樣說便不再勉強,自己鋪了被子去睡了。
半夜,雨還在淅淅瀝瀝地下著,雖然屋外雨聲嘈雜,但是屋內還是隻要有一點動靜就聽的很清晰。
玄霄聽著安之熟悉勻長的呼吸聲,放心地將外放的神識慢慢地收回,收到隻需要籠罩住整個屋子便可,就專心打坐起來。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玄霄突然聽到安之似乎在喃喃囈語。
“不要,不要......小心,小心。”夢裡好多妖魔邪祟,麵目猙獰,他們在殺仙,到處都是神兵利器相抵的金石聲,“血,好多血......”好多陌生的麵孔,他們都在喊打喊殺,發生什麼了,這是哪裡,我怎麼會在這裡,突然在夢裡,安之看到打殺的人影中,似乎有個熟悉的背影。
這是誰,好熟悉,好像在哪裡見過這人。
就在夢裡安之拚命地想想起來這人是誰時,一個麵流著血,露著凶光的妖魔拿著大刀向安之砍過來。安之下意識已手抵擋,大喊一句:“不要......”
玄霄睜眼,手掌一揚,用仙力安撫平順了安之情緒,替他消除了夢魘。
安之腦海裡又恢複成了一片空白,這無力的空白感又讓他陷入了悲傷的心緒,不禁眉頭皺起,整個人都蜷縮了起來。
玄霄走過去,帶著節奏輕輕拍撫著安之的背,就像人間的娘親安撫這雷雨交加裡的夜晚裡,陷入夢魘裡害怕地孩子一樣。
慢慢地,安之全身緊繃的身體又重新放鬆了下來,又安穩地睡著了。
玄霄依舊沒有停下輕怕他背的舉動,而是邊拍變想,他是夢見什麼了,這麼大反應,是與他的失憶有關,還是失憶之前什麼重要的事情。失去記憶了都還能午夜夢回,一定是很深刻很重要的事情吧。
沒有再繼續打坐的玄霄,坐在床邊,想著這些時日與安之有關眾多不可思議的事情,想著想著竟也有了昏昏欲睡之感。
翌日清晨,雨珠敲打竹竿竹葉的響聲清晰地傳入安之耳裡,他幽幽轉醒,一睜眼就突然麵對一張近在咫尺的臉,嚇得他頓時做了起來,看清了睡在自己旁邊的人,安之這才鬆了一口氣。
原來是玄霄。
昨夜叫他一起睡,兩人男人擠一擠好了,這有什麼,他還矜持地推脫,你看終究還是扛不住睡意睡在了床上。安之心想到底是睡床舒服些。
於是拉了被子,替他蓋上,免得他著涼。
輕柔暖和還帶著安之微微體溫的棉被,剛一蓋上玄霄的身體,玄霄也醒了,瞬間從床上做起。掐手揉了揉兩側的太陽穴,閉目抿嘴,一副怎麼會這樣的表情。
“我竟然睡著了,真對不住。”然後立馬翻身下床,坐到昨夜本該坐著打坐的凳子上去了。
安之:“你有什麼好對不住我的,你在此看顧我,又幫我找記憶,我隻是勻半張床給你休息,我隻有這點小小回報,該是我對不住你才是。”
“不,不是這樣的,我......”玄霄還欲再解釋,安之搶先一步說道:“沒有關係的,你若幫我找回記憶,就是我的恩人,哪有讓恩人坐著睡覺的道理,隻是......”
隻是?玄霄驚到:“我沒有做什麼吧?”
“哦,那肯定沒有,隻是你想睡便睡,還是先告訴我一聲為好,我好有個心裡準備,不然我一大早睜眼突然看到旁邊一張臉,著實嚇了我一跳。”安之摸了摸腦袋,不知道為什麼有些羞澀的感覺。
不是兩個人男人嘛,自己羞澀個什麼勁。
玄霄本想解釋,但是一想到昨夜安之肯定是夢到什麼不好的事情,加上他現在性情頗為敏感,容易傷懷,最終思量再三,還是覺得先不告訴他為好,不然淚一旦落下來便泣個不停,還是以後看情況再說吧。
一夜過去,另一邊,清念拽著捆仙繩的一段,睜著兩隻烏青的大黑眼,死死的瞪著阿英,一晚上沒睡,阿英也沒有好到哪裡去,也是一雙眼袋極深樣子,辦眯著死死盯著眼前這個奉命死守自己的忠實走狗。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就這樣瞪了一晚上,眼神之間已經不知道來回廝殺了多少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