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量動作很快,僅僅幾個時辰,張清雁安排下去的事情便有了結果。會這種特殊木料做舊手藝的木匠共三名,一位已年近八十不再親自動手了,一位是昨日才搬來榮州城的,而唯一合適的便隻有最後的周木匠了。
日頭過了晌午,就消了氣焰,但卻還是十分悶熱。李行雲熱地後背流了許多細汗,黏糊糊的,但幸好周木匠院裡有棵槐樹,她站在下麵還涼快些。
李行雲發現木匠看她的眼神不對勁,大抵是因為她手上的拷鏈,於是她乾脆側過身去避開木匠的視線。
“聽聞你精通於木材做舊手藝?”張清雁問道。
周木匠驕傲起來:“不瞞大人,這方圓十幾裡,木材做舊手藝也就我一人能做。不知大人何故發此問?”
“近七日內,可有人找你給木頭做舊?”
木匠歪頭想想,回答說:“近七日內?大人您稍等,我取賬簿來。”
趁著木匠取賬簿,李行雲問他:“若凶手真來此找木匠做東西,會用真名字嗎?”
張清雁搖搖頭回答:“名字無妨,但哪怕是有一點線索,來此一趟都值得。”
周木匠匆匆趕來,翻開賬簿遞給張清雁,說:“大人,我看看,對,就是這裡,近七日內共五人找過我給木頭做舊。”
張清雁手指劃到標有杉木的那一列,問他:“此人你可有印象?可還能聯係到他?”
木匠接過賬簿,皺著眉頭思考了一會說:“有印象,此人是個女子,形容消瘦,個頭不高,大約比這位姑娘矮半頭。來時包個麻布頭巾,把臉給遮住了,長什麼樣子沒看清,隻記得她右手虎口處有一顆碩大的瘊子。至於聯係嘛,她也沒說住在哪裡,隻說到時會自己上門來取。”
“那她是何日來取的東西?“李行雲發問道。
但那木匠頗有一番看人下菜碟的本領,似乎並不打算回答李行雲。於是張清雁便開口:“直說便可。”
“稟大人,是五月十九。那日她穿個蓑衣,蓑帽壓的低低的,但可以確定就是她,我心覺奇怪,也沒多問,看過憑證就讓她取走了。”
五月十九?李行雲掐著指頭算了算,這不恰好是事發的前一天嗎?
“好,多謝老伯。如若日後還能想起什麼來,儘快跟我們說。”
離開的路上,張清雁問李行雲:“在想什麼?”
李行雲疑惑的搖搖頭說:“如果我是凶手的話,一定會想儘辦法把自己身上的特征都掩蓋掉,可這個女人毫無顧忌地把痦子露出來,這不是多一個暴露身份的危險嗎?”
“除非是有意為之。”
“有意為之?”
“對,但現在線索還不夠,沒法證實。所以我們現在要去死者家看看,線索越多,對我們越有利。”張清雁用折扇拍了拍李行雲後腦勺,就徑直往前走了。
玉河坊臨近西城門,開著許多驛站和客棧,所以此地便成了各地往來商戶暫居的不二選擇。劉滿英家的屋子臨近積玉河,但地勢比較高,下雨後不容易積水,而且視野開闊少嘈雜,算是坊內的好位置。
院內三間矮屋,擠得緊湊,收拾的到算是乾淨。中有一顆瘦鬆,枝葉乾癟,下麵還散養著幾隻雞,漫無目的地在院內散步。
他們此行,除了查案,還有一件事情就是要將驗屍結果交給劉滿英。
“大人屋裡坐,草民家寒,招待不周還請多多包涵。”劉滿英看起來憔悴了許多,李行雲看著她顫顫巍巍倒茶的樣子,心中不免生出些同情來,但並沒有持續太久,因為她能非常明確地感受到劉滿英對她的敵意。
“費心了。”張清雁打破僵局,雙手接過茶杯,定睛看劉滿英的手上並沒有瘊子。
“唉,這該是他的命數啊。”劉滿英盯著那份剛交到她手中的仵作文書,搖著頭惋歎。隨後又緩慢起身,將那文書撕了個稀碎。
“誒……”李行雲有點驚訝,想起身阻止,卻被張清雁的示意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