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今天是周四，我又仔細想了一遍是否需要前往，經過了一個較為短暫的鬥爭，最終還是沒有去公司。

一早，我把房間徹底打掃了一遍，也沒有吃早餐，隻倒了一杯非常普通的速溶咖啡。今天陽光非常好，溫暖地鋪了我滿滿一身。我靠在沙發裡麵翻著一本剛買回不久的新書，書的確是新的，但是其實已經多次出版，而且作者早已駕鶴西去。說起來我正看著的這本書，大約十幾年前我也買過一本，書當年的封麵圖案我還記憶猶新，灰綠色的底色，一個落寞的背影，遠處沒有風景也沒有人煙，似乎一切都顯得那麼茫然。而現在我手裡捧著的這本，雖然也並不是什麼精裝本，但是紙質已經明顯厚實了許多，我不知道為什麼，總是不喜歡過於光亮的紙麵，這和我小時候不喜歡那種太光的賀年卡一樣，我似乎總是喜歡磨砂的，或者根本就是非常普通的紙質便已足以。

我手裡這本我所極愛的書，現在封麵的圖案我也談不上喜歡，以黑與白為主色調，似乎水墨畫一般，又非常印象派的不知其意。不過書麵對我畢竟無從影響，裡麵的文字到底還是一如從前，自然，也無人能改。

我喜歡這本書，我喜歡作者流淌出來的淡淡哀怨，但又不至絕望……就在我感受其中幽怨之時，肖蓉打來了電話。

有時候是這樣，我如果一時還沉浸在另一個自我之中，一時竟會把自己放入其中，所以當肖蓉打來還未言語時，我便說道：“你……真要離我而去了嗎？”

肖蓉一時愣住，轉念吃吃笑起來：“嚇我一跳，是和我說話嗎？”

“是和你，你是和我道彆的，是嗎？”我還在慢慢恢複當中。

“喂，”肖蓉大聲問道：“你喝酒了是嗎？”

我此時才徹底從書中走出，喝了一口幾乎涼了的咖啡道：“我沒有，我不就是問你是不是要走了嗎？”

“真是，奇奇怪怪的，你沒事吧？”

“沒事，我真沒事。”

“要不就是還迷糊著呢，剛醒來？”她還是追問。

我站起來去倒水，邊走邊解釋給她：“沒有，剛才看書，學學裡麵人說話。”說罷我將電話夾在耳朵和肩膀上，倒著水笑起來。

“神經，真是。”肖蓉嗔怪了一聲便未再追究：“真是不好意思，放假說好見麵的，後來還是出門去散了一趟心，又沒見上。”

“不要緊，你還是說說你的事兒給我聽吧。”我說著坐回了沙發。

“我元旦之前會走，說不定你再回來我們還有機會見一麵。”

“確定了？”

“嗯。”

“真的？”

“嗯。”

“哎，我說，你說是真的，真的？”

“嗯，真的。”

“神經，你才神經。”我說完脫掉鞋子上了沙發盤起腿來。

肖蓉歎了一口氣說：“事情已經走到這一步了，你就不要說我了。說是走，也說不定我明年就回來了呢。”

“你說得輕巧，想走就走想回就回，有那麼容易嗎？”

“怎麼沒有，難道我不想待了還回不來了不成？”肖蓉問道。

“不知道，反正……實在有些不是滋味……”

“你彆這樣，嗯？不然我心裡頭才不是滋味，你再這麼說，說不定我一會兒就哭了呢。”肖蓉說完笑了兩聲。

“具體日子確定了？”

“嗯，十二月。”

“幾號？”

“七號。”

“這麼早？我還以為二十號以後呢。”

“其實我本來也沒想那麼早過去，不過那個時候過去了，剛好是那邊學校放假的時候。我堂姐說剛好萱萱可以再學學語言……”

“哦。”

我突然就不知道再說什麼了，而且肖蓉也不吭聲了，我記得我曾和誰似乎也有過這樣的經曆，就是突然之間不做聲了，靜靜聽著秒針一樣的感覺，但是說起來我很少會這樣。我端起杯子喝了兩口水，如此默默地長長地沉默，但是卻又絲毫不意味著就此結束。不知過了多久，不過大約也就是幾十秒，也或者頂多一分多鐘，我問道：“你還記得我們認識多久了嗎？”

肖蓉即刻接上話來：“十二年了。”

“記得這麼清楚？”

“最近沒事就老想來著。”她有些嘟囔著說道。

“時間過得真快，是吧。”我輕聲問道。

“是呀，你還記得咱倆才認識的時候吧？”

“那當然，我怎麼也不會忘記，實在是緣分，對吧。”我一時間便想起了我和肖蓉當年來，說起來很有意思，最初的時候我和肖蓉並不是任何關係上的朋友，我們也不是同學，她不過是徐朗同學的妹妹而已。我自結婚之後偶爾也和徐朗往來他的朋友，所以在一次他們閒聊之際，我便有機會得以與肖蓉結識。

有時候我非常驚奇所謂的緣分，我和肖蓉自從往來不斷，而且不論她的戀愛她的結婚，以至今天，我都對她可以說得上是無比了解和清楚。我和肖蓉年齡相當，非常談得來，隨著我們交往的密切，我們的聯係逐漸脫離了徐朗和肖蓉的哥哥，再往後我們更是成了閨蜜一般。在我離開A城之前，我和肖蓉幾乎可以說每個月都會見上那麼一兩麵。

想到這裡，我又歎道：“唉，以後真不知道會怎樣。”

“我是覺得吧，我們這麼有緣分，以後肯定還是會在一起。”肖蓉聽得並無悲傷。

“在一起，怎麼在一起？”我問。

她笑了，笑道：“心呀，心還是在一起。”

我聽過也笑了：“嗯，那是。”

“你會想我的吧，嗯？”肖蓉問。

“不要問這些了，現在網絡這麼方便，隨時都看得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