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昀中年的時候,早年那些在身上留下的陳年舊傷統統開始發作了。雖然人還未到晚年,身體卻明顯沒有那些七老八十歲的老頭兒那般利索了。
長庚每每看到顧昀被身上的那些舊傷折磨得死去活來的時候,心都快疼死了,恨不得將他身上的那些舊傷全都轉移到自己身上來。
可是他做不到,他隻能看著顧昀一聲不吭地忍著疼,還反過來安慰自己:“長庚,我沒事,我都疼習慣了,你義夫我啊,想當年……”
長庚每次聽到他扯這些就頭疼:“你就不能安靜點嗎?怎麼不疼死你?”長庚取了些從陳輕絮那兒要來的藥酒,塗在顧昀身上,耐心地替顧昀按摩著不求徹底解除他的疼痛,隻求能夠緩解一點兒,讓他不至於那麼疼。
顧昀趴在床上,舒服地歎了口氣,道:“要是每天都能被你這麼伺候著,就算是死我也願意啊。”
長庚一陣心疼,眼圈開始泛紅。
煙雨蒙蒙。
長庚背著顧昀,顧昀替他撐著傘,行走在寂寥的街道上。
“你說你,下雨天不在家好好休息,非要出來遊什麼街啊?腿還疼不疼了?”
“不疼不疼,”顧昀笑道,“天天悶在屋裡,我都懷疑我頭頂是不是長蘑菇了,再說了,你看看,在這麼一個良辰美景之時,你我二人共撐一傘,也不失為一種雅興。”
“你還懂雅興?”
“那當然了。”
“你就吹吧你。”長庚也很難得地展露了笑顏。
兩人走了很久很久。
“長庚。”
“嗯?怎麼了子熹,是不是哪兒不舒服了?”長庚擔心道。
“你說,我要是那一天不小心嘎嘣一下死掉了怎麼辦啊?”
長庚停了下來,沒有作聲。
“怎麼不說話啊?”顧昀拍了拍長庚的肩頭。
長庚回頭,紅著眼睛:“你要是仔敢說這種話,信不信我直接把你扔在地上,不管你了。”
顧昀愣住了,剛才長庚是不是哭了?
“長庚,彆生氣啊,我那隻是開個玩笑,彆當真,”顧昀趕緊安慰長庚,“你義夫我啊,可是能活到長命百歲的。”
長庚苦笑,心裡泛起了一陣苦澀,長命百歲,倒還真是個奢望啊!
“絕無下次。”
“好,我保證,咱們現在這是要去哪兒啊?”
“回家。”
“可我還沒玩夠呢。”
“下次再帶你出來。
是夜。
長庚細心地替顧昀寬衣,梳理著他的長發。
顧昀躺在床上,撐著腦袋看著長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