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和哥哥就這樣愛上了同一個男的,但這男的,其實和他們倆老爸曾經有一腿……”
“……妹妹和她那個綠茶表弟一塊去旅行,回來發現哥哥和未婚夫睡一張床上,哎呀當時就打成一片,那苦茶子亂飛,個個掛彩……”
“……妹妹是決定成全了,但當時婚禮請柬都發出去了,那七大姑八大姨到場一看,誒,新郎沒換,新娘怎麼長高了這麼多,一腿的毛跟穿了黑秋褲似的,比新郎還壯三倍呢……”
“……神父問,有誰反對他倆在一起嗎?沒想到雙方的父親都站起來了,你猜怎麼著,兄妹倆的爹和男方父親,小時候定過娃娃親。”沈癡說得慷慨激昂,唾沫橫飛,眉飛色舞,神采飛揚,“後來……”
“等等。”吳執覺得匪夷所思,“他倆父親怎麼定娃娃親?”
“五台山的一個老道士說,新郎他爹命中克妻,得用男媳婦兒衝喜。”
“五台山是佛門清淨地,哪來的道士,簡直胡謅。再者說,即使他倆真有一段過往,也都是陳年舊事,兩個孩子又沒有血緣。”
“有哇。”沈癡說到激動處,隔著任勇一巴掌拍到吳執的後背上,“我不是說了嗎?兄妹倆的父親是腫瘤專家,但其實根本沒上過學,他是有特異功能,能隔空取物。當年他老婆懷孕時候的精|子,是他發功偷的新郎父親的!這仨人,親兄妹的呀!”
吳執憋了半天,隻憋出一句“什麼亂七八糟的”,就拒絕再開口。
任勇和吳執都不吭聲,沈癡講了一會子,也覺得沒什麼意思,便悻悻的閉上了嘴。
於是黑暗與絕望再次降臨,又是漫長的,漫長的一段旅程。
不知過了多久,沈癡打了個哈欠,又打了一個哈欠。
“走了多久了啊?”
“46層。”吳執的聲音傳來。沈癡“唔”了一聲作為回應。
噠,噠,噠。
在長久的行進中,三人的腳步都漸漸一致,發出規律的,空洞的回響,隻有沈癡拖遝的腳步聲,顯出了一點特彆的生機。偶爾傳來的哈欠聲,成為這片寂靜中,唯一值得聆聽的聲音。
又是一段壓抑的沉默,吳執第一次主動開口:“沈癡。”
沈癡鬆了鬆筋骨,脖子發出嘎嘣一聲:“乾嘛?”
“沒事。”吳執停了停,“是不是腳不舒服?”
“紮你一刀你舒服?”
吳執立刻反擊:“是我紮的嗎?”
沈癡不說話了,過了會兒,“我沒事兒,就是困得慌。”
“你要是匹馬就不用煩惱了。”
“為啥。”
“馬站著睡覺。”
沈癡嘿嘿一笑:“小瞧人了吧,我也行。”
說罷,便往任勇身上一靠,裝模作樣的打起了呼嚕。
吳執伸手把他腦袋拽正了,“還沒脫險,莫要懈怠。”
沈癡是真的困了,又打了一個哈欠,抱怨道:“也不知道現在幾點了,前街賣餛飩那家估計收攤了吧?”
“餓了?”
沈癡沒精打采,靠回任勇身上,點了點頭,意識到吳執恐怕看不見,便撈起他的手放自己頭上,又點了一遍。
沈癡的頭發不短,但如他本人一般桀驁,摸起來像剛出生的小刺蝟。
“除了餛飩,還想吃什麼?”
“烤豬蹄,醬肘子,油條,麻花,辣子雞丁,炸醬麵,哦對了對了,還有昨天那道,番茄燉牛腩。”
“好,等出去了,我請你。”
“真的?我還想吃燒烤。”
“你想吃什麼都可以。”
沈癡得了幾張空頭支票,就高興得沒了邊,腳步也利落起來,嘿嘿傻笑,暢想著自己飽餐一頓的快樂,甚至開始哼起了歌。
黑暗裡,沈癡頗為難聽但中氣十足的歌聲,在沒有儘頭的樓梯間內回蕩,吳執靜靜聽著,任勇卻小聲不知咕噥些什麼。
一開始,吳執以為他在應和沈癡的歌聲,但他的咕噥聲越來越大,聲音卻並沒有隨之變清晰,而是愈發含糊。偶爾可辨的隻言片語,也是顛三倒四,詭異至極。
“就在下麵……等著你……我等著你……”
“不可能跑出去的……不可能的……”
“他在哪兒呢……找不到,找不到,到處都沒有……”
整個樓道裡都在回響著沈癡跑調的歌,但任勇口中詭異的囈語,還是每一句都送進了吳執的耳朵裡。
他頭皮發麻:“沈癡,彆唱了!”
“我明明……對,在下麵……是這個方向,在哪裡……”
沈癡停下那些愚蠢的歌,整個空間隻剩任勇的喃喃自語。
“好累,我好累……彆追我了……我不追,我不追……”
“小勇,小勇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