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重重摔在地上,想翻身而起,卻發現地麵上一陣金光流轉,自己正被困在一處陣中,不斷有符咒淩空飛來,圍著她不停旋轉。
有個人影緩緩走出黑暗,一手捏法訣,一手持符籙,輕喝道:“去。”
層層疊疊的符籙圍著求美,越轉越快,形成一個巨大的繭。繭中的亡魂不肯瞑目,嘶吼聲中帶著無窮的憤恨與惡意,衝撞著,掙紮不休。
吳執知道這女鬼不好對付,但沒料到剛一開始,便已經進入這等焦灼局麵。他額上掉下豆大的汗珠,臉色慘白,口中的咒越念越急,眼看就要撐不住了。
沈癡心急,舉著木棍便要衝進陣裡,被容易攔下:“彆去!會壞事的!”
“可那繭要破了!”
吳執也沒想到這女鬼竟有如此道行,明明已被困住,卻還能不斷掙紮反擊。這些符籙並非無窮無儘,若符咒耗完還不能將其封印,那再想騙她現身可就難了!
沈癡急中生智,拽下脖子上用紅繩拴著的三角符咒,那是吳執給他們防身用的。他大聲喊:“吳執!這東西有沒有用?”
吳執心一驚:“不許拽下來!危險!”
沈癡悟了,大喜,一把將它拽下,用手將其緊緊按在陣中,那陣法果然金光大作,流轉的越發快了起來。見狀,容易、朱莉婭和任勇也從角落中衝出,紛紛拿出自己的護身符咒,按在陣裡。
陣眼處卷起疾風,帶著女鬼的惡意與憤怒,刮在眾人臉上如刀子割肉一般。任勇最先撐不住了,慘叫一聲,鬆開了手。
符咒脫手,繭內的衝撞之力瞬間強了十倍,陣法的金光被不斷消耗,竟有漸漸凝滯的跡象。
這女鬼怨氣衝天,帶著無窮怒意,不知哪裡來的氣力,竟撕開符繭,伸出兩根血淋淋幾乎見骨的手臂來。
淒厲的嘶吼在眾人耳邊炸開,眼看著法陣將要破碎,金光黯淡,有一人影衝了出來,撿起從任勇手中飛出的符咒,按在地上。
是劉三順。
法陣的金光再次被點燃,光亮不及方才,但陣中的求美卻突然不再掙紮,愣在原地,渾濁的雙眼看著三順,流下兩行血淚來。
“三順——三順——”
死去的母親呼喊著她的孩子,聲聲悲切。她沒有反抗,隻是用怪異的腔調哭喊著,直到那繭將其完全包裹,那撕心裂肺的哭泣卻似乎還縈繞在耳邊。
白光一閃,陣法湮滅,求美暈倒在地上,一顆半透明的石塊飛至吳執手中,裡麵多了一塊黑斑,看模樣像一個頭發斑白的女人,滿臉是淚,手上還拿著半個織好的圍巾。
容易和朱莉婭氣力一鬆,癱在地上,沈癡也扶著吳執呼呼喘氣,隻有劉三順低著頭,一動不動。
沈癡與吳執對視一眼,上前拍了拍他的肩,心中五味雜陳,深深歎了口氣。
吳執道:“人鬼殊途,這是為你好。”
“為我好?”三順赤紅著眼睛抬起頭來,“你超度我媽是為我好?封印她的亡魂,讓我們再不能相見,是為我好?她是我媽啊!不管她是生是死,她都是我媽!”
三順搖搖晃晃的站起來,淚流滿麵:“她活著時,事事為我,死了,也不過就是想見見我。一個母親想見見自己的兒子,究竟有什麼錯!要你們如此大費周章,讓她如此痛苦,孤孤單單封進這小珠子裡!”
容易試圖安撫他的情緒:“你母親待你是好,可她確然已經死了,但你還活著,真讓她找到你,跟著你,對你沒有任何好處的。”
“我不在乎!她是我媽!我以後——我以後——”他捂住臉,“我再也沒有媽媽了。”
母子親情,血濃於水,麵對此等字字泣血的控訴,眾人不免覺得心虧,低下了頭。一時間,隻剩劉三順的痛徹心扉的哭聲。
朱莉婭與容易對視一眼,拿出一張銀行卡:“你的心情我們都能理解,但我們也有不得不做的理由,這張卡裡有三百萬,雖然不能和你所失去的相提並論,但總歸算我們一點心意,請收下吧。”
劉三順顫抖著手,接過那張卡,放聲大哭。
朱莉婭默默搖了搖頭,眾人交換了一個眼神,便退了幾步,想給劉三順一些自己的空間。
幾人剛走出不遠,劉三順就爬了起來。
沈癡甩開吳執的手,匆匆跑過去,小心翼翼道:“三順,這天這麼黑了,你還要走嗎?”
“不走又能怎麼辦呢?這裡已經不是我家了。”
他神情落寞,讓沈癡更是心裡難受:“那我送你去地鐵站吧。”
“不用了沈哥。”劉三順擦擦眼淚,揮了揮手上的卡,“我打車。哎,出租車。”
劉三順上了車,先交代司機“去市中心,找個上檔次的酒店。”,然後拉著沈癡的手,依依不舍,“沈哥,如今,我隻有你一個親人了。”
說罷,又哭了起來。
沈癡被車尾氣噴了一臉,糾結的看著三順離開的方向,撓了撓頭,轉身看向其餘四人,表情也是同樣精彩。
任勇表現的比容易還難受:“我早說三百萬給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