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原早川是一個普通人。

不是路哥那種普通，也不是亂步那種普通。他是一個真真正正，完全的普通人。

他的成績平平無奇，雖然初中生活才過去了一個月，但也可以一眼望儘他以後的一生，甚至於最後的死亡。

按部就班的長大，交上幾個朋友，成為一名平凡的初中生再度過為學習苦惱的三年——本該是這樣。

“你死了。”係統說。

“我看也是。”茶原早川實事求是地說。

他站在一旁看著自己的屍體，鮮紅的血從胸口的彈孔中緩緩流出，死亡時降臨的劇痛還殘留在靈魂上，他的手不自覺的顫抖。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死了。”係統忍不住重複。

“我知道啊，怎麼了嗎？”茶原早川終於抬頭看了一眼空中的小光鳥。

小光鳥繞著他飛了一圈，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你不後悔，不害怕，不恐懼，不難過嗎？”不想活過來嗎？沒有未了的心願嗎？

茶原早川眨了眨眼，他把短短的一生回顧了一遍。

“我不後悔。”茶原早川最終隻這麼說。

“好吧。”係統清了清嗓子，“那你願意幫助我嗎？”

“可以。”茶原早川想都沒想就應了下來，他的眼睛被係統的光映得很亮，“但我已經死了啊？你需要我做什麼呢？”

這麼快就應了下來倒是讓係統略略卡殼。

茶原早川眼睛裡沁出一點笑意，安靜等係統組織好語言。

“我是00011號係統，創造者賦予我的任務是創作故事，一切準則中，創作至上。”

“而我需要一個人幫忙——作為主角。我可以讓你重新活過來，並且作為回報，故事謝幕之後，會送給你一個願望。”

小光鳥懸停在茶原早川麵前，認真許諾。

“但是，”茶原早川說，“我沒什麼特殊的能力。”

“你瞧——一次槍擊就足以奪走我微不足道的生命。”

屍體胸口的彈孔觸目驚心，因為係統暫停的時間，血沒有繼續往外流。

“你想讓我完成的事，我可能一件都做不到。主角是需要略微表演技巧的吧？我可沒有那樣出神入化的演技。”

“我沒有什麼一定要完成的事情或者執念——至少現在沒有。沒有堅定的意誌，沒有高尚的情懷，沒有令人唾棄的惡，也沒有足以稱道的善。”

“係統，”茶原早川垂著頭，係統看不清他的表情，“你想要的精彩劇目，主角應該更有價值。我沒有任何被描寫的必要。”

“可是你的靈魂很好看。”係統注視著他選中的靈魂，溫潤又漂亮，隻是因為剛剛死亡的衝擊微微有些暗淡。

“對彆的係統來說，驚才絕豔的天才之類可能才是首選。”

可我是個反叛的係統。

“我隻想要一個溫暖的故事——足夠溫暖，讓人一看到就會不自覺露出笑容，想到他一生中最最棒的往事，或是將要創造的美好未來。”

茶原早川長久地注視著那隻小光鳥，不知想到了什麼，最終應下了：“好吧，隻要你願意。”

小光鳥發出一聲快樂的鳴叫，它落在早川身上，漸漸融入了心口的缺口。

在茶原早川失去意識之前，他看到自己的傷口飛快的愈合，仿若什麼都沒發生過。

-

茶原早川已經在家裡窩了三天了。

他向老師請了病假，然後萎靡不振的縮在臥室裡，除了玩遊戲就是看電視。

係統於是想起來死亡對於很多人類來說都是不可逾越的鴻溝，他選定的宿主今年才剛滿十二歲，心理素質較一般成年人來說可能還更弱，一次死亡可能會留下很重的心理陰影。

它翻了翻資料庫，找出了幾條看起來可行的方案。

“早川，要不要出門走走？”

“不要。”早川抱著膝蓋的手緊了緊，電腦屏幕昏暗的光映在他臉上，顯出一些病弱的蒼白。

他低聲說：“外麵很危險，家裡相對安全係數會更高一些。”雖然還會有入室搶劫什麼的。

話雖這麼說。

十分鐘以後，他還是站在了離家最近的一家咖啡廳裡。

“唔——為什麼是0011號嗎，因為我厲害。”係統解釋，“越厲害的係統編號越靠前。”

茶原早川不由地問：“那排在你前麵的係統——”

“隻是我喜歡十一這個數字而已，絕不是沒它們厲害！”小光鳥啄了一口早川腦門。

“對不起對不起啦。”茶原早川順順小鳥羽毛，“那我能叫你十一嗎？”

“可以，我喜歡這個名字。”十一撲棱了一下翅膀。

“十一，你的製造者是來自高等文明嗎，可以製造出這麼先進的係統，簡直就像創造出了一個生命一樣。”

話音剛落，他們就聽到身旁傳來一聲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