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即終止現在進行的任務,前往第一基地,10點前到達。
——boss】
安室透推開會議室大門的時候,還在思索這則命令的用意。消息是代號成員群發,也就是說每一個成員都收到了消息,連琴酒朗姆這樣幾乎算是日理萬機的人都不能缺席。這樣緊急召集他們前往主基地是要發生什麼大事了?
“這是波本。”安室透聽見琴酒的聲音響起,他轉向聲音傳來的方位,發現琴酒的目光並未注視他,而是在看向坐在主位的那個……小孩兒?
這是在向他介紹代號?
這個不知名的少年人,整個人窩在主座軟椅裡,手裡端著一柄銀白色的switch,手指幾乎是在跳舞一樣飛速躍動,聽到琴酒的聲音,頭也不抬,兀自沉浸在遊戲裡。
琴酒竟也不惱,隻是繼續沉默下去,沒搭理他,也沒搭理旁邊欲言又止的伏特加,低頭擦拭起他的槍。
沒等安室透開口發出疑問,那少年就開口了,清冽的聲音響起,心思各異的眾人皆愣了一下:“我是下一任組織繼承人,沒有代號,你們可以叫我禾久。父親今天特意把你們叫過來,為了給我找一個監視人員,時刻關注我的生活,向他彙報,滿足他那無處安放的掌控欲。”
禾久操縱著遊戲機,也不看他們,語氣很平靜,仿佛置身事外。他繼續補充道:“本來你們沒必要都過來,太麻煩,可父親他非堅持,我不想和他吵。”
解釋完之後他又沉默下來,大家隻能聽到他敲擊遊戲機發出的連續的輕響聲。
安室透暫時按下他生出的彆的心思,不動聲色的先粗略的觀察了一遍這位自稱是繼承人的少年。
黑發藍眼亞裔麵孔,年齡15歲往下,看他手上一些露出來的部分,幾乎沒什麼繭,看磨的最多的位置,估計握的最多的還是筆杆子。
戴了一副銀框眼鏡,和他手裡握著的switch同一個顏色,都映在宴會廳明晃晃的燈光下,仿佛會發光。眼鏡很像是隻有裝飾作用的平光鏡,看起來幾乎沒有什麼度數。
身上套著的衛衣和薄外套大概率都沒穿過幾次,還很新,沒什麼痕跡,簡直不像這個年紀的野小子,往外跑一趟新衣服回來都能臟的不成樣子。
他手裡握著的switch機,不是市麵上可知的任何一種型號,沒有LOGO和標記,乾淨的就像專門定製的衣服一樣。沒有任何劃痕汙漬,看得出禾久很愛惜它,隻是不知為何在右下角有一些磕碰過的痕跡,像是從手中脫落之後徑直摔在了地上。但之後也沒做任何的處理,和禾久對他的愛惜程度對比顯得很奇怪。
“都閉嘴,彆說話。”禾久突然又出聲。
於是剛剛想說話的朗姆不得已把話咽了回去,表情更加陰沉。
【諾亞方舟:你輸了】
【禾久:不算,我分心了。】
【諾亞方舟:不問緣由,願賭服輸】
禾久嘖了一聲,終於舍得暫時把注意力從switch上移開。
他稍一抬眼,手在switch屏幕上輕觸了一下,遊戲機上方憑空出現了一塊虛擬光屏,禾久上手調了一下,把它放大到所有人都能看清。
“除了名單上的人,都去做你該做的事。”
連琴酒朗姆都不在內。
倒不如說他們在列反而顯得更加怪異。
琴酒哼笑一聲,按了按帽子起身就走,風衣在身後甩出一個弧度。見狀,伏特加連忙跟上,隻是出會議廳時,記得衝禾久鞠了一個躬。
“我說了,閉嘴。”禾久掃了一眼想說話的朗姆,“忙你的去。”
朗姆被當眾下麵子,臉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出乎眾人意料,他竟也一句話沒說,怒氣衝衝就走了。
椅子拖拉的聲音消失,會議室逐漸恢複了安靜。
禾久早已低下頭,點開了一個宏樹改編的本人描述為超級無敵地獄級難度的俄羅斯方塊小遊戲。
“現在,回答我。”禾久操縱著飛速下降的方塊。往往方塊剛出現時,禾久就已經分析完軌跡,空中浩浩蕩蕩下落的方塊像是自動出現在了最合適的位置。
“你為什麼而活。”
安室透看著禾久令行禁止,意識到禾久的權利比想象中要更大。Boss甚至容許他為自己選擇監視人,順便敲打其他高層人員為他鋪路。否則為什麼要把所有人叫來?明明禾久心裡的人選隻有五個。
又走了兩個人。
他們一個讚美了組織,一個擁戴了禾久。
安室透緊盯著禾久淺藍色的眼睛,隻看出了百無聊賴和冷冰冰的無趣。
安室透的手心開始冒汗,他明白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遇。
他的大腦開始瘋狂轉動,繼承人會喜歡什麼樣的回答?自詡為情報人員的他從前也幾乎沒有任何關於他的了解,隻能靠著剛剛的十幾分鐘的現場觀察來揣測禾久的想法,這讓他的分析難度成幾何式的上升。
第一,不要說謊。
都柏林似笑非笑的神情突然出現在麵前。
安室透明白了,臨走前他比的口型究竟是什麼意思。
“因為我還有喜歡的人啊。”貝爾摩德真的回答了,她笑了一下,用手指繞著頭發,“如果他們順順利利平平安安的,我可能就不會再活著了吧。”
禾久點了點頭,揮了揮手。
在這個俄羅斯方塊飛速下落的遊戲期間,他竟然還能騰出一隻手來。
這就是沒有通過的意思了。
“我能問問為什麼嗎,小先生?”貝爾摩得起身,有些苦惱,“這可是我的真心話啊。”
安室透迅速明白過來,貝爾摩德她知情,她知道繼承人的第一標準是什麼。
“哦,因為一個蘿卜一個坑,其實我已經內定了波本,”禾久沒嫌她,回答,“我隻是替彆人問問你們會怎麼回答。你們五個人是我從中合並同類項挑出來最有詢問價值的人了,沒想到還是有不識趣的。”
貝爾摩德風情萬種地笑了,可惜在場兩個都是不解風情的,沒人把目光投向她。貝爾摩德衝禾久欠了欠身,推門離開了。
隻剩下安室透還在場了。
禾久冷淡地看向他:“說吧,彆搪塞我。”
安室透沉入心底的最深處,看著那些肆意歡笑的,奔跑打鬨的,意氣風發的所有所有被稱之為美好的東西。他感受著腰間手槍的重量,把真實的願望往深處掩了掩。
“因為……想做的事情,還沒做完吧。”安室透聽見自己說。
禾久定定的看著他,用拇指按上off鍵,原本虛浮其上的虛擬屏迅速收縮回籠。
【諾亞方舟:每個人都不一樣的,而且對我來說完全沒用啊】
【禾久:廢話,要是每個人都一樣,留一個就好了,活那麼多人乾什麼?】
禾久一隻手仍握著switch,另一隻手推了推眼鏡,安室透竟從他那始終冷冰冰的神情中看到了一絲溫暖的懷念神色。
……是在想什麼?
沒等安室透再想下去,禾久接下來的話讓他迅速回神。
“很不錯的理由,但從現在開始,你所有活著的目標就隻有一個。”
禾久的笑容漫不經心:“學過曆史嗎?從今往後你就是我唯一的封城,你效忠我,愛我所愛,仇我所仇。”
……主人凡踐履協約,因我委身投附而善待於我,賜我以應得,則我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必將以他的意誌為準則,絕無違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