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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水晶質地的匕首靜靜躺在黃金十字架下麵,銀色燭台中間。它上麵剛才染上的血紅色,現在已經漸漸退去。Nellie的“探查”魔法完成了,但她仍然顯得有些恐慌。剛才就在匕首插進那家夥右手的一瞬間,Nellie看到了不得了的景象——深藍的夜空,銀色的月光,一瞬間數萬道銀色的光輝閃過,所過之處儘被鮮血染紅,哀嚎聲,怒吼聲響徹雲霄,無論武器,魔法,都擋不住銀色光輝所向披靡的力量。殺戮,殺戮,殺戮……無數畸形的生物慘叫著四分五裂,到處屍橫遍野,血腥與腐臭的味道交織著彌漫在空氣中。銀色的光輝殺戮完畢,消失在深藍的夜空中。隻有滿月冷冷的看著這個血洗的大地……
惡魔!簡直是惡魔的行徑!Nellie心中憤憤地想著。但是她在那時候卻不敢動手給她致命一擊,正確地說,應該是那時候突如其來的一股強大恐懼感製約著她不能發動攻擊性魔法。她自己也覺得奇怪,作為一名神職人員,麵對那樣的惡魔時,內心居然隻剩下了恐懼。那種感覺對她而言,簡直就像動物懼怕火一樣,是一種天性與本能。看來,計劃又要多考慮一些問題了。
Nellie做了最後一遍祈禱,匆匆離開大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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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fing原以為Rig會一直在醫院門口等著,尋找機會下手。但是當她走出醫院大門時,前後左右都看不見他的人影。她正想著這是怎麼回事時,突然反應過來什麼。於是她很嚴肅對自己說:“Ifing你閒事管的還不夠多嗎?快回去反省啦!”她決定不再去想Rig的事情,自己還是老老實實回公寓算了。
就在她消失在街道的一角時,一輛馬車駛到了醫院門口。從上麵走下一位修女,急匆匆地走進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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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ig拚命的往郊區跑。他心裡非常清楚,這個時候儘量不要讓自己看見人類,否則……他清清楚楚記得在殺死那兩個人之前,自己也有過這種反應——起初是惡心,這個過程比較長,但是之後就會變成喉嚨極度乾渴,焦灼,幾乎要燃燒起來那種感覺,然後腹腔開始饑餓,那種仿佛要把自己地心臟都要吃掉地饑餓感會越來越強,最終把自己的理智徹底摧毀,之後就……他不敢再往下想了。他隻是一味強迫自己一定要遠離那些人類。他拚命的跑,似乎這樣會稍微分散一下那種惡心的感覺。但當他跑到一片廢棄的建築工地時,他發現喉嚨已經被那種不可抗拒的乾渴感占據了。他跪在地上,一隻手撐著地麵,另一隻手使勁卡著喉嚨,企圖遏製那乾渴的感覺。這個時候,那個煩人的聲音又在腦海中響起了。
“嗬嗬,Rig,你餓了,該吃東西了。”他的聲音一如既往沙啞,但這次有意用充滿誘惑的語氣,輕輕對Rig說。
Rig儘量不讓自己去聽他的聲音。但他知道那是不現實的——他的聲音已經讓他覺得喉嚨如火焰般燃燒起來。他拚命的捂著嘴,另一隻手已經在地上劃出了道道血痕。他琥珀色的眼睛已經開始閃爍著光芒。但那個聲音卻依然沒有罷休。
“忍耐饑餓的滋味可不好受。況且你們有翼族那種迷人的獵食方式,我還沒體驗夠呢……嗬嗬,聽啊,那邊好像有小孩的聲音。”
從破舊的磚牆後麵跳出來一隻皮球,接著一個小女孩出現在Rig的視野裡。她迷惑的向這邊看了一眼,就一蹦一跳向這邊跑過來。
Rig覺得自己的頭都要炸裂了,他體內的饑餓感已經像波濤一樣洶湧澎湃,自己的理智隨時可能被那一片波濤吞沒。他也意識到,那個小女孩的出現令他最後一道理智的防線徹底崩潰。
“彆過來!”他在最後一點理智泯滅前,朝那個方向喊了出來。
小女孩被他這聲嘶力竭的一聲嚇住了,她怔怔地站在原地,看著他痛苦的低下頭去,全身不斷的顫抖,而且幅度越來越大。他四周已經微微有些暗藍色的光在閃爍。她全然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就在她還呆呆的站在原地時,Rig已經抬起一隻手,像捕食的獵豹一樣迅速向小女孩這邊伸過來。
那一瞬間,他的手腕被另一隻更加強勁有力的手握住了,那隻手力氣之大讓他在那種瘋狂狀態下竟然也動彈不得。他被那隻手抓住,稍微恢複了一點理智,抬頭望去。那個雪白頭發的女人正像幽靈一樣站在他麵前。而她身後那個小女孩卻漸漸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全身裹著黑布的高大身影。
律法守護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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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夜裡,一輛神秘的黑色馬車穿過郊區通往城市的一條落葉大道,停在一叢灌木林的旁邊。這裡正是天主教Insure醫院不為人知的秘密後門。有幾個穿黑衣的人跳下馬車,俯身鑽入灌木叢消失了。車上僅坐著一個人,由於夜色的關係,看不清楚他的容貌。十來分鐘後,原先跳下車那幾個人又順著原路返回了,這次他們抬著一個擔架形狀的東西,後麵竟還跟著Nellie修女。那幾個人徑直把擔架抬到馬車後麵的一個長方形的箱子那裡,抬起箱蓋放了進去,當他們重新把箱蓋蓋上時,箱蓋上鍍金的花紋反射出了十字架形的光澤,那竟是一口棺材!
Nellie修女走進馬車車棚,與裡麵那個人小聲說了幾句,然後就跳下馬車。馬車順著原來的方向繼續往前駛去。Nellie看著馬車駛出視野後,才鑽回灌木叢,消失在叢叢樹枝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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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fing回到公寓,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她一閉上眼睛就看見幻覺——血紅花瓣,黃金十字架,蔓延的薔薇花藤,酒杯碎裂的聲音,金發的白衣女人那張恐怖的臉……這些東西讓她心緒不得安寧,她認定這是由於今天聽了兩個人的心聲,再加上被那個神秘莫測的家夥襲擊,以至於精力消耗有點大,才會產生那樣的幻象。她從來都相信,所有發生的一切,都會被無情的時間洪流最終衝刷的無影無蹤,所以自己也沒什麼好擔心的。隻是現在覺得胸口堵的慌罷了。
她坐起來,望著窗外的世界。已經深夜了,天上沒有月亮,僅有幾顆明亮的星星仍然勤勤懇懇在天空閃爍。風也還算輕,吹在臉上怪癢癢的。遠處依稀可以看見一點山丘的影子,稀稀落落的幾點燈光在那裡跳躍。世界仿佛都在這片深藍的籠罩下睡著了。這情景倒惹得Ifing來了興致。她想,反正也睡不著,不如吹吹笛子吧。但是她馬上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現在已經是深夜了,而且自己又住在公寓,肯定要打攪其他人休息的。在經過一番思想鬥爭之後,她決定還是忍耐一下,硬著頭皮睡覺好了。這樣對恢複精力也有好處。她把頭重新靠在枕頭上,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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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ig躺在地上,全身被一根發著紫色光芒的絲線捆住,手腳都動彈不得。但是他全身依然劇烈地痙攣。那個裹黑布的人俯下身,兩隻手指伸向Rig的頸部,指尖微微發著紫色的光。就在他的指尖距離Rig的頸部還有5厘米的時候,突然停止了。他身後的白發女人看到了這一舉動。
“怎麼了?Hugin。”她與同伴說話的語氣仍是冷冰冰的。
“沒什麼。”那個身影收回手指,慢慢的站起來,“剛才想對他施用‘枷鎖’(chains)把他帶走,但是好像還不是時候……他胸口有個什麼東西在阻止我。”
“怎麼?”那女人湊過來,伸手解開了Rig襯衣上的扣子。裡麵滑出一個閃著銀光的東西。
“十字架,”那個男的解釋說,“人類宗教文化的產物,人類認為它有震懾魔鬼的力量……”
“你居然也相信這種無稽之談嗎?像人類那種脆弱的生物,隻不過是想借助這種東西來尋求安全感罷了。”
“不完全是。他們不止是從這裡尋求安全感。這個十字架上麵帶有人類強烈的思念。那種思念阻止我帶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