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慎卻皺了眉:“為何?”
月嫵道:“我娘說我爹沒有名字,所以我跟我娘姓。不過她說,我爹很愛我,我家裡有好多小木雕,都是我爹讓我娘帶給我的。”
溫慎捕捉到重要信息:“你爹不與你和你娘住在一起嗎?”
若是旁人問,月嫵定不會說一個字,但這是溫慎,溫慎是個好人。
“我爹不跟我一起住,我娘也不跟我一起住,不過我娘說,等我長大了,會接我回去。”
溫慎的眉頭越擰越緊,他方才還在想,月嫵是不是哪個權貴外室所生,可她娘也不跟她住在一起,實在奇怪。
“為何要等你長大才接你回去?”
月嫵不敢說出來,夜深人靜時,她娘曾與她說,外祖很喜歡她外祖母,以後皇位必定會給她舅舅。等她舅舅一登基,她就能回到宮中,到時她舅舅會封她做郡主,她想要什麼便能要什麼。
她也曾問她娘,外祖那樣喜歡她們,為何不現在就帶她回去。
她娘隻說,她們一家是彆人的眼中釘肉中刺,這時帶她回去,會有危險。
“我不知道。”她道。
溫慎沒再追問,他不懷疑月嫵的話,心中好了好幾個猜測,但無論哪一個猜測都指向一個結果:月嫵的確是無家可歸了。
“以後你跟著我便好。”溫慎握緊她的手。
“你...”她想問問皇宮的形勢,可又不知該如何開口。她娘說了,她是郡主的事不能告訴彆人。
溫慎偏頭看她:“嗯?”
她搖頭:“沒什麼。”
溫慎沒有多想,牽著她繼續往前走。
回到小院,進了門,一眼能看見兩人一起晾著的衣裳。前兩天太冷,衣裳都結了冰,今日冰化了,風一吹,一紅一白的衣袖糾纏在一起。
溫慎看了一眼身旁的人,有些頭疼。
她身上穿的還是他的衣裳,出去乾活也就算了,若是穿著這樣去旁人家作客,實在是不妥。
可方才都已應下了...
罷了。
他暗自歎息一聲,道:“我去換身衣裳,你在屋裡等我。”
月嫵點點頭,也沒進屋去坐著,就坐在廚房門口曬太陽。
沒多久,溫慎從廚房裡走出來,月嫵轉頭去看,愣了一下。
他換了一身白色長袍,長發半紮半放,臉上掛著溫和的笑意,身姿挺拔,步履從容走過來,蹲在她跟前,伸出手:“來,腿伸過來。”
月嫵雙手撐在長凳上,將腿送出去。
溫慎穩穩托著她的小腿,拿著小木片,將她鹿皮靴子上的泥刮掉:“你的衣裳還沒乾,隻能委屈你先穿我的了。”
她垂眼盯著他的發頂,輕應了聲。
“好了,走吧。”溫慎鬆手起身,看見月嫵臉頰上的紅暈。
他微微一怔,帶著笑意淨了手,一手牽著她,一手提著些吃食往外走
裡長家離這兒還有一段距離,一路走去,已到午飯時間,道路兩旁的小院裡炊煙嫋嫋,時不時傳來濃鬱的香味。
月嫵聞了聞,咽了口口水。
溫慎發覺到她的小動作,默默記在心裡。
他自己平日裡吃得糙,但小嫵還在長身體,確實不能吃得太素。
思索間,已到了裡長家門前的路上,周芳正在門口等兩人,一見人來,興奮地朝他們招手。
溫慎禮貌回應,而月嫵的眼神全落在了裡長家的青磚黑瓦房上。
這房子比溫慎家的房子好,也比這村子裡大多數人家的房子裡,家裡一定很有錢。
她不想住在溫慎那兒了,她想住來這裡。
“溫大哥,飯都好了,就等你們了!”周芳提著裙子跑了過來,站在溫慎身旁。
“抱歉,來晚了。”溫慎衝人微微頷首,不動聲色避開一些。
他剛避開一點兒,又被月嫵擠了過來。
她伸著脖子,腦袋越過溫慎,去看周芳,問:“我叫陳嫵,今年十四了,你幾歲了?”
周芳沒料到她會和自己說話,麵上的驚訝之色尤其顯眼,磕磕巴巴道:“我、我今年十六了。”
“噢噢。”她暫且收回腦袋,想了一會兒,又伸過頭去問,“你家裡有幾口人?”
溫慎將她推了回去,小聲道:“人家都還在等我們呢,一會兒吃完飯,你想怎麼聊便怎麼聊,這會兒先站好。”
她撇了撇嘴,老實站好,不大痛快地應一聲。
周芳看著兩人的動作,眼裡都冒了酸意,仍強裝體麵引兩人進門。
正屋裡坐了一大桌子人等著,聽他們來,都轉過身來看,目光一起落在了月嫵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