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巧對著鄧子華重重“哼”了聲，轉身湊過去看鄧小滿。

鄧小滿咧著嘴，大眼睛彎成月牙，嘴角的梨渦若隱若現。

“妹妹是在笑嗎？”

原來妹妹也喜歡看熱鬨。

一場爭吵，在鄧小滿奶聲奶氣的喊叫聲後消停。

眾人的注意也都回到鄧小滿身上。

蘇小巧雖然才六歲多，對於哄小孩卻很有經驗，隻因在家裡就經常擔任哄妹妹的任務。

各種搞怪的鬼臉扮起來，逗得鄧小滿的嘴角一直沒下來過。

【這個小姐姐好可愛~】

【她是真的很喜歡我們崽崽。】

【崽崽也好開心，應該很喜歡這個姐姐吧。】

天色漸晚，小夥伴陸陸續續都回了家，他們都是要回家幫忙乾活的人。

蘇小巧卻不想走。

鄧子華這個妹妹比她家的好看多了，又乖，身上香香的。不像她家妹妹，動不動就哭，身上臭臭的，還會咬她。

“鄧奶奶，要不我來給你做孫女吧？我會的可多了，燒火做飯、喂雞喂豬、割豬草砍柴、洗衣服掃地，哄妹妹也會！”

鄧奶奶：“……”

見她沒說話，蘇小巧繼續推銷自己，“我吃很少的，也不用吃肉，每天隻要喝兩碗粥水就行。”

六歲的蘇小巧想得很簡單，反正家裡的人也不在意她。

她奶還經常說養她和妹妹就是浪費糧食，當初就應該把她浸了尿桶。

既然她這麼多餘，不回去也不會怎麼樣。

乾活在哪不是乾？在這裡還可以看到漂亮妹妹。

蘇小巧很瘦，跟隊裡大多數的女孩子一樣，臉頰兩邊沒有半點小孩的肉感，但眼睛很亮。

對上她期盼的眼神，鄧奶奶突然語塞。

沒等鄧奶奶說話，鄧子華已經明確自己的態度：“不行！你又不是我爸媽的孩子，你沒有自己家嗎？”

蘇小巧瞪他：“關你什麼事？我又不是問你。”

留她下來是不可能的。

鄧奶奶拿來一個早上做的野菜餅子，讓蘇小巧吃了，又塞給她兩顆水果糖，才勸著她回家去。

蘇家的老太太鄧奶奶是知道的，重男輕女的程度跟何氏不相上下。

估計蘇小巧在家的日子不好過。

但她們家不是善堂，沒那個權利、也沒那個能力養彆人的孩子。

【唉~很多時候就是這樣，無能為力的事情太多。】

【蘇小巧好可憐，這就是重男輕女思想下的受害者。】

【有點擔心小姑娘的心理健康，感覺她的活潑開朗都是虛浮表麵的。】

【奶奶讓她以後沒事就來家裡看妹妹，還在臨走前教她藏吃的，奶奶真的很好。】

【感覺小姑娘跟鄧二哥吵架的時候，整個人都鮮活了很多。】

【崽崽一家人都很溫暖，很治愈。】

“啊嗤！”

看著蘇小巧的身影消失在院門外，鄧子華揉揉鼻子，問鄧奶奶：“奶，你不會讓蘇小巧道我們家來的吧？”

蘇小巧那麼凶，要是欺負妹妹怎麼辦？

鄧小滿：“啊！”

鄧奶奶一推他的腦袋：“你覺得呢？趕緊割兔草去！”

衝小推車裡的妹妹呲著門牙扮鬼臉，等她咧著嘴笑了，鄧子華才捂著腦門去拿鐮刀和籃子。

“二哥很快就回來啊。”

……

“子華子建，妹妹剛剛睡著，你們一會兒就不要去看她了，免得把她吵醒，媽有事要去一下你們孟嬸子家。”

見兩個兒子乖乖點頭，張玉萍便拿著個布袋子匆匆出了門。

沒注意到身後的鄧子華那躍躍欲試的眼神。

鄧子華一口喝完碗裡的粥，深棕色的眼珠子滴溜溜轉了一圈，彎下腰捂著肚子跟鄧子建說：“哎喲~我肚子有點疼。哥，一會兒你先去學校吧，我要去蹲一下茅坑。”

說完，也不等鄧子建有所反應就跑了出去。

早就習慣他說一出是一出的鄧子建，頭也沒抬，埋頭吃飯。

吃完後，他把兩人的碗洗了，背上自己的挎包，輕手輕腳地去看了眼熟睡的鄧小滿，才出門。

出了院門，他站在原地等了會兒，沒見鄧子華出來，隻好自己先去學校。

他才走過小路的拐角，鄧子華就探頭探腦地從籬笆後麵出來。

隻見他臉上一抹得逞的笑容，躡手躡腳地往屋裡跑。

沒多大會兒，他又出來了。

身上多了個鼓鼓的軍綠色大挎包，他雙手托抱著挎包，走得很小心，時不時低下去看挎包開著的口，嘴裡還念叨著什麼。

路過孟淑娟家時，他加快腳步，低著頭小跑了過去。

“哎……”

看著他走遠的背影，鄧大林收回手，嘀咕著走進屋：“這子華怎麼看著怪怪的？”

“子華怎麼了？”張玉萍跟孟淑娟說完事情走出來，正好聽到自己兒子的名字。

鄧大林搖搖頭，說：“沒什麼，就是剛剛看到子華過去，想喊他，結果他兔子似的，一下就跑遠了。”

張玉萍抬頭看看天，不在意地擺擺手：“估計是怕遲到。”

她轉過頭去跟屋裡的孟淑娟說：“淑娟，那就麻煩你了，回頭再好好謝謝你。”

屋裡傳來孟淑娟的聲音：“行了，說這些做什麼？你要這麼客氣我可就不乾了。”

惦記著女兒一個人在家，張玉萍不再耽擱，加快腳步往家趕。

五月的正午，日頭已經曬得人心煩躁。